“我没聋,也听得懂。”季沫捂了捂耳朵,小声说:“那你帮我打开药总行了吧?”
小晨抓起了塑料袋,粗鲁地拆开了包装。碘酒,药棉,创口贴,一一撕开,往沙发上面丢。
季沫慢把脚上的手帕解开,露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手帕已经被血浸过了,伤口扎得很深,估计光靠这些东西不行,可能要缝针。
小晨看到这伤口,也有些发懵,还在撕药棉的手指停了下来。
“小晨。”樊依的声音从旋转门处传过来。
小晨飞快地扭头,只见樊依披头散发,眼睛红肿,朝他飞奔了过来。
“你跑哪里去了?我要急死了。”她跑近了,一把将小晨搂进怀中,哽咽着说道。
小晨没出声,双手紧紧地揪着书包背带,脑袋低垂着。
“走吧,我们回去。”樊依抱了他一会儿,拖着他的手就走。
小晨扭头看了看季沫的脚,眉头紧皱,语气里带了些央求的味道,“是你自己砸的哦,我赔花瓶的钱,你不可以在叔叔那里说是我砸的。”
“叫一声小婶婶。”季沫低着头用碘酒清理伤口周边的血渍,慢吞吞地说道。
樊依这才看到她的脚,手掌微微用力,看着小晨责备道:“你怎么能弄伤季小姐?”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弄坏了花瓶。我怕奶奶生气,所以先把花瓶拼起来,想去买一个赔给她。”小晨脸色又变得难看了,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
“没事,是我自己砸的。”季沫放下了棉签,抬眸看向樊依,“你带他回去吧,可能到现在他还没吃东西。”
“药费算我的。”樊依点点头,拖着小晨就走。
“什么人哪,也不说声谢谢。”金小落恰好来了,看到这一幕,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她是直爽性子,练武的人嘛,打抱不平是常有的事。
樊依脸色白了白,扭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这位小姐是什么人?”
“哦,我是奕总请来保护太太的。”金小落朝季沫呶了呶嘴,潇洒地把手里的头盔抛起来,再稳稳地接住,“我叫金小落,有事请指教。”
樊依一辈子还没和这样的女人打过交道呢,看她一身黑衣黑裤,高靴护腕,简直像女黑了社会,当下就皱了皱眉,冲着季沫匆匆地说了声,“谢谢你帮我找到小晨。”
“顺道,不谢。”季沫可没指望她诚意道谢,情敌之间不可能有真心的谅解,不千方百计弄死对方,就已经是善良的了。
看着樊依母子匆匆走了,金小落把头盔往头上一套,弯腰把季沫给抱了起来。
“啊……”季沫呆住了,“小落你这是干什么?”
“你受伤了呀,我收了钱就得好好办事。”金小落抱着她,大步往门外走,“我们去医院。”
季沫活到现在,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公主抱。
大堂里所有的人都惊住了,一是这女人实在力气大,二是金小落的脸和身材看上去就和模特一样,不是顶尖的漂亮,那也足能称上秀丽,只要不说话、不动手,绝对不会和“男人婆”三个字联系起来。
但是现在,她轻轻松松地抱着一个孕了妇,就像抱着一只小布娃娃,毫不费力,怎么不让人瞠目结舌?
不仅如此,她的车技还很好,一路上灵活穿梭,大街小巷熟得像这城市是她一个人建起来的,每条路都烂熟于心。
“天啦,金小落,我若是男人,一定逃去天边啊,没脸见你……你真让男人们无地自容。”季沫好笑地说道。
“所以我不想嫁人啊,我要男人有什么用?性?拜托,现在手段这么多,上网能买无数个尺寸不一样的好东西,我想用硬的用硬的,想用软的用软的……”
季沫快被她震得魂不附体了!
“那个……”她吞了吞口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哎呀,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真尺寸、真感觉的都用过了,我还没有呢。我学武术,人体经络图,每块肌肉,每根骨头我都知道,这有什么,你别害羞,我也不是女流了氓。”金小落大大咧咧地说道。
季沫再度哑然。
“不过,季小姐,你还真好运。奕总对你好舍得哦,为你一个人请这么多人。我若生得你这样娇滴滴的,那也不错。”金小落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道:“可惜我爸从小把我当男孩子训练,习惯了。”
“你妈妈会武功吗?”季沫好奇地问道。
“不会,我妈妈就是你这样的人呀,娇滴滴的,眼泪一流,我爸的膝盖就没用了,恨不能一直跪着伺候她,那没出息的样子哦……”金小落不屑一顾地说道。
季沫扑哧一声大笑出来,脚都不那么疼了。
“你真漂亮,是男人都神魂颠倒。”金小落又从后视镜里看她。
季沫的笑声戛然而止,突然有些紧张。
“放心啦,我不是拉了拉。”金小落又指她的头盔,“我有心上人的。”
季沫拍拍她的肩,小声说:“是也没关系,我感觉我们两个在一起也挺好。”
“哎呀,你舍得奕总吗?奕总又好看又有钱,难得的是身材好。你知道吗,男人身材这方面很重要的,是夫妻了生活里最重要的事。”
金小落又开始说起了她惊人的理论……
季沫索性认真去听,看她的脑子里到底着着多少有意思的事。
“你说,若对方是个大胖子,肚子挺到看不到下面……小弟了弟,那有趣?如果又是个瘦子,排骨一样,抱着你都硌手……拜托,离我远一点!肌肉,我们要肌肉!但是要匀称的、手感好的那种。练健美的不行,太庞大了,可怕!”
季沫完全服了!
“我的师兄弟们倒还行,就是都打不过我。他们都打不过,何况是外面这些?我总不能强行扑上去,把他们拽上了床吧?所以,我只能单着了。”金小落做了个神总结。
季沫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拍着她的肩说:“放心,你一定可以找一个让你满意的,既能打得过你,又能把你抱上了床,还能给你钱,长得好看的。”
“梦想总得有,万一实现了呢?”金小落笑着说道,利落潇洒地一打方向盘,把车停进了医院的停车场。
“我去挂号,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车上坐着吧。”
“我有专门的医生。”季沫赶紧说道。
金小落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大声说:“对,你是有钱人。”
“小声点,说得我是恶霸一样。”季沫从车上下来,扶住她的手臂,“我这脚还真疼。”
“得缝针的。”金小落眉头拧了拧,轻声说道:“你怕疼的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麻药。”
“不打怎么行啊?”季沫被她吓到了。
“那你肚子里不是有孩子吗?”金小落扶着她往医院大厅走。
“你别吓我……”季沫有些害怕了,不打麻药,让她硬生生地挨几下?想一想都浑身汗毛倒竖,怕得要命。
“没事,没事,不会很疼的,而且缝得快,几下就过去了。”金小落赶紧安慰她。
季沫更害怕了!
“奕总问起来,怎么办?”金小落又问她。
季沫抬头看了看前面的电梯,轻声说:“我自己扎的呗。”
“那熊孩子不把坏花瓶摆在那里,你也不会受伤,你不来找他,你更不会受伤。那当妈的怎么一点礼貌也不懂?”金小落生气地说道。
“理她呢。”季沫摇摇头,她不想和樊依去生气,那女人就那样了。
“上来吧。”金小落扶住她上了电梯,直接到了金博士的办公室。
金博士一见着她脚上的伤口,连连摇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奕景宸呢?”
“他回英国开会了。”季沫担忧地问道:“是不是麻醉药会影响到孩子?”
“多少会有影响的,注意观测吧。”金博士让护士去拿医疗器械,准备亲自给她缝合伤口。
“那我还是不打了,您就这样缝吧。”季沫心一横,大声说道。
季沫说得嘴硬,真缝起来,痛得简直是死去活来。没办法,忍着,为了肚子里这个,痛死也忍!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可怕的过程,金博士给她擦了药,包扎好,让她在他办公室里休息会儿。
金小落跟着护士去拿药,她眼泪汪汪地给奕景宸打电话,想撒撒娇,但接通之后,那边一阵阵吵闹声,看样子是在公司里。
她受伤的事,没敢让金小落告诉奕景宸,不然不光小晨,金小落她们统统得挨骂。这事也怨她自己不小心,干吗去碰那个破瓶子!
“怎么了?”奕景宸低声问她。
“没什么,问问你……”季沫被他那边突然响起的摔破杯子的声音吓到了,眼泪都吓了回去,楞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打架呢?你可别让人打到你的脑袋了。”
“怎么会,好好休息。”奕景宸匆匆收了线。
季沫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想他的那种心情,越堆越厚,恨不能马上就钻到这个强大的男人的怀里去。
看,男人太强大,女人的好胜心真的会慢慢消磨光的,就这样在他的庇护下享受好日子,多美好啊!
她脚上痛,心里痛,鼻子一酸,又忍不住哭了。
孕妇情绪容易激动,但她感觉自己今天实在太激动了。关键是,这样活生生挨了五针,真是痛到逮谁就咬谁一口。
缩在沙发上,瞅着脚背看了好一会儿,沐秦的电话追进来了。
“喂……”她哑着声音哼了一声。
“额……”沐秦犹豫了一下才说:“这是怎么了?哭了?”
“哦。”她抹了抹眼睛,轻声说:“今天不能见你了,我有点事。”
“奕景宸又揍你了?”沐秦幸灾乐祸地问她。
“他什么时候揍过我了?”季沫气哼哼地质问道。
“行了,那就出来。”沐秦斩钉截铁的给她下命令,“你还欠我人情呢,赶紧的给我出来。”
“你怎么对一个孕妇这样啊。”季沫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你就主动自觉一点,不要逼我对一个孕妇做出更加恶劣的行为。”沐秦不由分说地说道:“给你十分钟准备,我马上就到你家了。”
“沐大先生,我在医院,你去我家干什么?”季沫气都被他气得哭不出来了,没好气地骂他:“你真是的,就不能放过我吗,什么大事非得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