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臂怪异而且僵硬地曲着,腰和背也在孩子放到他怀里的瞬间成了僵硬的木块,压根就不会动了。
“你这样轻轻地摇摇他。”季沫拿起一边的娃娃,双眼闪着兴奋的光。
虽说孩子已经来到这世上快一个月了,但是他们夫妻两个还是第一次这样围在孩子身边,可以毫无顾忌地抚摸他,抱着他,亲吻他。
他这样小,这样可爱,这样漂亮,这样令人心疼,又是这样的令人欢喜。
季沫兴奋到又想哭了。
小早早在恒温箱的每一个晚上,对她来说都很难熬,每晚都让护理定时给她发视频,确定他健康并且安好,她才敢合上眼睛。
现在小东西不负重望,长成了漂亮的小东西,想想都觉得幸福。
奕景宸看着她的样子,更僵硬了,简直就成了一株风都吹不动的老树根。
“沫沫,你抱回去。”他的额上开始冒汗,紧张地说道。
“你多抱会儿呀,抱孩子会很辛苦的,你要学着多抱抱。你看,他对你笑,他喜欢你。”季沫凑过来,用手指轻轻地拔动小早早的红耳朵。
小早早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小嘴巴开始抿动,突然间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晶莹的泪花流得满脸都是,滴在奕景宸的手腕上,烫得他手足无措。
“他哪里笑,他哭了。”奕景宸拧着眉,不安地说道。
“是饿了。”护理快过来,微笑着从他手里接过了小早早。
“哦,沫沫你快喂他,我们先下去了。”两个爸爸已经过了一回爷爷和外公的瘾,心满意足地往楼下走。
“我这是第一回。”
季沫很激动,乖乖地听护理的摆布,怎么坐,怎么抱,怎么撩衣裳,怎么喂……
小家伙很快就会了,吧唧吧唧地喝得欢。
奕景宸站在一边,看了会儿,忍不住地笑,眉眼间染着一丝平常看不到的憨意。
“你笑什么?”季沫瞪了他一眼,小声问道。
“你喂、你喂……”奕景宸抱着双臂,认认真真地看。
“你别盯着看,我不好意思了。”季沫嚷了起来。
她一激动,小早早就不干了,他的目的地滑开了!
“季沫,你给我好好喂!”奕景宸指着她,不客气地说道:“你别饿着我儿子。”
季沫白了他一眼,侧过了身,哄着小早早继续吃。
两个护理都是特别有经验的人,一个姓刘,一个姓郑,替好多人家都照顾过产妇和孩子,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地笑。
“先生,太太,我们做过这么多人家,你们这家最特别。”
“是不是我先生特别讨厌?”季沫皱了皱鼻子,朝奕景宸做鬼脸。
“不是,是特别有爱。”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哪里有爱,他尽欺负我。”季沫的语气已经软了不少,跟糯米糖似的,粘得人耳朵都痒了。
“能说这话的,都不可能受欺负。”刘护理走过来,笑哈哈地用小毛巾擦小早早的嘴角。
他吃饱了,正鼓着腮帮子,把嘴里最后一口吐出来。或者觉得好玩,连吐了两下,挥着小手,咧着小嘴巴就笑了起来。
“小早早,你调皮,”季沫握着他的小手指,温柔地说道:“吃了就不可以吐,不要浪费粮食。”
“吐一口两口怎么了,我们多的是。”奕景宸弯下腰,拉住了小早早另一只手,唇角噙着一抹笑。
“你有吗?”季沫瞪着他问。
“你有,岳父的黄豆猪脚汤确实不错。”奕景宸指她。小早早的粮库鼓囊囊的,她的衣裳上还泅着一块湿渍。
“奕景宸,你再敢笑话我试试,我告诉你,晚上我要带儿子睡的,你就睡地上吧。”季沫又嚷了起来,抬就打。
奕景宸怕摔着儿子,也不跑开,由着她跟挠痒一样的在他身上挠了两下。
这晚上可难过了。
小早早饿了就要吃,醒了就要尿,一泡尿能装满一个尿片。季沫不忍心让他兜着满尿片的尿睡觉,于是也换得勤,一尿就换,这晚上就根本没睡成。
奕景宸第一晚还好说,第二晚、第三晚就受不住了。
伺候季沫还行,但这臭小子又是屎,又是尿,不然就哇哇地哭给他看,闹得他根本睡不了。
“那你去客房吧。”
季沫打着哈欠,把刚喂过的小早早放回婴儿床,疲惫地躺回了被子里。
这个月孩子在恒温箱,她还没有尝到新妈妈们说的累。现在才回家三天,她的新鲜感就开始随着这日夜不歇而消退了。
“算了,你一个人怎么照顾他。”奕景宸看了看小早早,躺到了季沫身边。
这也是他没想像到的,孩子不是抱回来,几顿一喝,其余时间都只是用来睡吗?为什么晚上会醒这么多回?是不是他的儿子因为早产不健康?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件事,小早早又哭了。
这回是拉粑粑了。
尿片一打开,熏得奕景宸差点没吐,而且那颜色实在过于刺目!
“去丢掉。”季沫也捂鼻子,愁眉皱脸地指挥他。
“……”他一伸手,两根手指触到了那黄颜色,顿时让他有肿刻把所有黄颜色的食物全都拉入黑名单的冲动。
“哈哈……”季沫抱着早早笑,早早睁睁眼睛,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小夫妻,小嘴巴嘟了嘟,挥着小手拍到了奕景宸的胳膊上,呜呜咽咽哇地叫他。
“哎……这小东西,怎么这么磨人。”
他叹了口气,捏着鼻子,把尿片丢掉,端来水,让季沫给小早早洗干净小屁屁,换好新尿片。
这样反复折腾,奕景宸觉得不用一个月,他一个星期就能崩溃了。
“奕景宸,好累。”季沫也哀哀地叫了起来。
为人父母,原来是这么一件累人的事,不是简单地给他丰衣足食就行的。
从小早早提前来到这世间的第一天起,两个人的神经就是紧绷着的。好不容易等到他健康出院了,但是等着小夫妻的,还是紧张。这么小的东西,就算他是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小夫妻还是会忍不住俯过去,听听他的呼吸声,确定他安然无恙……
“明天,换护理吧。”奕景宸和她商量。
“可我还是得自己喂他啊,而且我想自己带他。”季沫在他怀里拱了拱,无奈地说道。
奕景宸想了会儿,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过了会儿,他突然很庆幸,幸亏前儿提前挖了矿,不然照这情形看,他非得活活憋成千年老乌龟。
满月酒就在麋鹿岛。
奕家反正来人了,商会也来了人,酒店业的同行中,有些身份的也赶来道贺。
伊莎贝拉和安心是结伴来的。
伊莎贝拉平常就穿得随性,今天也是一身水蓝色的毛衫加长裤,外罩一件羊绒短大衣,精干利落。
安心就不一样了,粉色的长羊绒外套,里面是及膝小礼服裙,狐狸毛踝靴。珍珠首饰全套,小巧精致,季沫一眼就认出是出自伊莎贝拉的珠宝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