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尘死了。
朱傲衫作为四年前蓝秀将石青卿推下楼的目击人,出席作证。
蔡承禧因为发现石青尘的谋划,被夏溪掳走,石青尘将其一刀致命。
周成毅因非法集资,被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人逮捕。
石青卿留下的挂号信,作为呈堂证供,指认周成毅和蓝秀。
因果相报,有回家的人,也有离岸的船。
程言露终于和青阅在一起,再也没有人阻挠。
孙梓站在不远的一棵树下,望着包书白和叶一禾,黄昏的光弥撒大地,他们的身前是石青尘和石青卿的墓碑。
叶一禾咳了几声,包书白敞开毛呢外套,将她裹进。
他们走后,孙梓向前,站在两个墓碑前,鞠了三个躬。十二月的风吹得人发冷,这天又冷了一度,这城市仍旧没有可以互相拥抱着取暖的人。
元旦的时候,遇到过徐小锅,听说包书白陪叶一禾去国外看病。
周一真的去旅行了。
第二年,她们都搬离了原来的地方,虽经常通讯联系,却不常见面。
孙梓辞了剧院的工作,去了一家电视台,在那里当记者。虽然同样经常被批,也经常加班,偶尔还要被同事的小心机耍了,但是,她都一笑而过。谁不是从实习生过来的,谁不是挤破脑袋投了一封又一封简历,谁不是一年一年成长。
很久没见到包书白,也没联系。他的朋友圈只有警局的信息,已经很久未更新。孙梓想他的时候,发现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只能在微博上翻翻以前的旧话题,看到她和包书白的同框。
说了一百遍减肥,孙梓还是管不住吃零食的嘴,敲了一百遍自己的脑袋,还是经常被骗,捂了好几件衣服,她还是会在换季感冒发烧,所以经常碰到叶一凡,还是被他欺负到张牙舞爪。
……
壁角上,日历翻到10月28日,恐怕也有十来天没撕了。日子不像咖啡,不能速溶,周一的心里很清楚,所以便任由它们堆积。
周一坐在窗边,想想这家咖啡店承包下来也快一年了。那个秘书每天下午都会过来买一杯咖啡,周一每次都细细地磨着磨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时光都磨进这一杯咖啡里。
“老板,咖啡。”周延商的新秘书郑欣将刚刚磨出的咖啡递给周延商,然后说,“您以前常做西装的店老板打来电话说,店里之前闹了火灾,资料都不见了,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过去一趟,再给您量一次。”
“下午还有事吗?”周延商问。
“没有什么事。”
“那一会儿过去。”
“好,我这就打电话给她。”
……
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周延商才发现落了叶,原来秋天又到了,感伤在心中忽然多了一些。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咖啡店了?”以前总是很忙,坐在车里也都在批阅文件,他几乎不往窗外看,今天一看,发现街角有了一些变化。
“开了挺久了。”几毛钱回答道,“郑秘书给您的咖啡都是这里买的,周秘书离开后,谁泡的咖啡您都说不好喝,郑秘书没办法,只好天天往这里买。”
“嗯嗯,看来这里的老板手艺很好。”
……
到达西装店,地址一样,装潢却迥然不同,店里的老板娘看到周延商立马过来打招呼。
“周先生,很久没来了。”老板徐艳客气地说,随后便解释,“店里不小心弄丢了您的资料,还要麻烦您百忙之中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周延商笑笑。
“周先生现在做的西装还要绣东西吗?”
“绣什么?”周延商疑惑地问。
“以前您的每一套西装,您的秘书都会拿过去,在我们这边捣腾半天,她的手艺比我店里好多师傅都要好,她要不是您的秘书,我一定高金聘请她。”
“什么意思?”周延商更加疑惑了。
“咯,您看。”徐艳抽出周延商西装左胸口袋的手巾,翻开口袋示意给他看。
周延商一看有字,立马脱下衣服仔细瞧看,是他的英文名:Last,还有一颗爱心?。
“周一!”周延商突然意识到,以前每一套西装都是她来拿,给漏子定做的衣服,也是她拿,难道说,她在每一套衣服上都刺绣了?
“对对对,是姓周。”徐艳说。
“几毛钱,回公寓。”周延商边说边往外大步地走。
“诶,周先生,还有裤子没量呢。”
……
周延商急匆匆地上楼,将衣柜里的西装都扔到床上,一件一件检查过去,发现到去年为止,每一件定制的西装上口袋内侧都绣了他的名字和一颗心。
“周一,”周延商看着一行字不禁落泪,“周一,你到底在哪,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周延商躺在落地窗边的摇椅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城市里,看不到星星。
周一离开后,周延商不止一次梦见她,梦见他们在面爷爷的屋顶上,周一在看天上的星星,周延商问,“周一,你孤独吗?”
当他想要拥抱眼角落寞的周一的时候,他都会醒来,每一次,他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触摸不到的难受。他以前从来不觉得杭城大,找不到周一后他才发现,原来一个人消失了就再也找不着了。
想念周一,想念她泡的咖啡的味道,想念她关切的便利贴,想念她整理整齐的文件,想念她坐在办公室外的模样,想念她陪他吃路边一碗粥的时刻。周延商看了看手机,才8点,于是起身换了身衣服,决定去街角的那家咖啡店喝喝熟悉度味道。
“味道不一样?”周延商坐在咖啡店,呷了一口咖啡疑惑。
“你好。”周延商端了咖啡走到服务台问,“你能再给我泡一杯咖啡吗?”
“好的,先生,您稍等。”
一个女服务员泡了咖啡递给周延商,他呷了一口放下,指着另一个服务员问,“你好,你能帮泡一杯咖啡吗?”
另一个服务员又给周延商泡了一杯,然而周延商还是继续要求另一个服务员。店里的三个服务员都给周延商泡了同样一杯咖啡,但是周延商始终没有尝到熟悉的味道。
“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老板今天不在。”一个女服务员回答。
“好,谢谢。”
周延商道了声谢转身离开咖啡屋,服务台剩着四杯只呷了一口的咖啡。
“这人真奇怪?”服务员们嘀咕道,“是啊。”
……
第二天下午,郑欣又来买咖啡,周一在服务台招呼她。
“最近换季,让你们老板少喝咖啡,这是蜂蜜水,店里送的。”周一递给郑欣一杯咖啡和一杯蜂蜜水。
“谢谢老板。”郑欣说。
周延商正在审批文件,郑欣进来将咖啡递给她。
“老板,这是咖啡,今天咖啡店的老板多送了一杯蜂蜜水,我给您放边上了。”
“嗯嗯。”
周延商没有抬头,一直审批着文件,拿过边上的一杯蜂蜜水和了一口,他以为是咖啡,结果蜂蜜的味道更让他吃惊。
“怎么会有红枣的味道?”周延商嘀咕,周一以前经常给他泡咖啡,偶尔也会冲蜂蜜水给她,她会在蜂蜜里放红枣,这是她的习惯。
“老板,《落日之恋》的电视剧营收出来了,您……”郑欣刚刚推门进来,周延商便出门了。
“放我桌上吧,我回来看。”
周延商急匆匆地下楼,逆着车水马龙奔跑。
“你好,给我一杯蜂蜜水。”周延商气喘吁吁地向服务台的服务员说。
“店里没有卖蜂蜜水。”一个服务员说,她想,这人怎么又莫名其妙了。
“那能不能麻烦您给冲一杯?”周延商祈求地说。
“好的,您稍等。”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蜂蜜水递给周延商。
“不是这个味道。”
周延商失望地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迎面遇上在外采购咖啡豆回来的周一。
“周一。”周延商咧嘴叫了声。
站在门口的周一对着他笑了。
“你要喝咖啡吗?我进去给你泡。”周一问。
周延商摇了摇头,随即牵起她的手往外走。道路两旁的叶子落了。
这些年都无法亦步同趋,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能够并肩同步。
“我们去看面爷爷吧。”周延商看着身边的周一问。
“好啊。”
这一次,他一定会问出口,“周一,你孤独吗?”
孤独的话,来我怀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