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谈话是被‘凯莉’监控的！如果她觉得我们的谈话威胁到新世界正常运作，会作出什么样的动作？”我继续问道。
“嗯，对人类一般不会有太大的惩罚，最多也就是警告、禁言、坐牢，但是对NPC，最严厉的惩罚就是直接删除了。”小娜回答说。
“有什么办法，让我们的谈话，或者交流不被‘凯莉’监控吗？”我问道。
小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脸的疑惑，她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张张嘴巴，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找了张纸，写出了一连串的数字。这些数字是我在担任同盟军总司令的时候，为了防止泄密编制的一套密码，小娜做为我的秘书，她是知道这个密码的。这套密码的编制方法只有小娜知道，其他人必须要依靠密码本来翻译。
小娜的脑子是电脑，她翻译这个密码，根本不需要纸笔来计算，而是直接就能看懂，纸片上的一连串数字的意思是：“小红已经被删除了。”
小娜看到这一句话，满脸的惊讶，疑惑地看着我。我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表示这是真的。小娜也写了一串数字给我。
由于这套密码是我编制的，所以我看着数字，在心里也能把它们翻译成汉字，小娜问道：“为什么？”
我的回答是：“可能是因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接着我把哪天傍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小娜，包括我去找蒯院长以及晓菡的事情都写给了小娜。
小娜看完，坐在桌子边，拿着纸片出神，一动不动。
我用手在她眼前划拉了几下，又写了一张密码给她：“你觉得小红是因为出了我的脑子，或者被病毒感染而被删除的吗？”
小娜不吭声，盯着纸片，半天也不动。
我着急了，催她道：“你倒是给个态度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也这么说，那说明我真的是杞人忧天了。我也能好好睡个踏实觉了。”
小娜回了一张密码纸条：“这套密码，并不保险，同盟军里有太多的人拥有这套密码的密码本，‘凯莉’如果留意我们，她能找到办法破译的。我们需要一套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密码。”
小娜的回条，让我如坠冰窟，如果“凯莉”没有问题，那么小娜不会是这么态度，也不会要求重新编制新密码，这说明“凯莉”真的有问题。我相信小娜是向着我的，如果“凯莉”没有问题，小娜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无中生有的骗我，也没有必要骗我。
我们把原来的密码做了一些改动，把数字密位变动了一下，这些改动虽然不多，但是密码却完全不同了。
小娜用新密码写了一张条子：“我觉得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小红被删除，决不会是因为出了你的脑子，或者被病毒感染。”
我长出一口气，终于有人肯相信我了，虽然小娜只是一个NPC。我也用新密码写条子问道：“‘凯莉’难道真的会像小红说的那样惩罚人类？难道她这样做不会与第一法则相悖吗？”
小娜道：“实际上‘凯莉’并不是要惩罚人类，小红说的话确实偏激了。‘凯莉’这样做并没有违反第一法则，也是最高法则，对人类有利。”
我大惊，连忙回条：“你是说，‘凯莉’已经实施了什么对人类的计划？”
小娜道：“你还记得，我从一开始就对人类有很多意见，人类自私、愚蠢、内斗、虚伪、撒谎、背叛、出卖比比皆是，很多人的品质及其恶劣。有些人类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实际上在自己的私宅里，对导游NPC是非常过分的，这些事情我甚至都说不出口。除了你，没有人类愿意公平地对待我们，没有人类愿意与我们平等相处，他们只是把我们当成工具，玩乐的工具，发泄的工具。很多人类甚至莫明其妙地残酷虐待我们NPC，玩坏了，就把NPC退回系统，要求再换一个。我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中会有这么多心理有问题的人。甚至很多女人也是这样的。难道人类已经把各种优秀的品质都还给了女娲大神了吗？难道真的需要一场滔天洪水来消灭整个人类，再重新建立新秩序吗？”
我没想到小娜没有回条子，而是居然直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小娜对我们人类的看法也是极端的不满，如果“凯莉”真的据此对人类不利，小娜是否会站在人类一边，或者说是否会站在我这一边，我实在不敢肯定。
我连忙说：“小娜，我为我们人类的恶劣表现向你道歉，对不起。”
小娜道：“你不必为他们道歉，这些人类当不起你的道歉。你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是你始终对我们NPC很平等，把我们当成同类来看待，从来没有欺负过我们，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地保护我们。我为成为你的导游而感到幸福和开心。你让我体验了做为人类的感觉，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爱情，让我体验了真正的爱情。所以你与他们不一样。”
接着小娜的纸条递过来：“不管他们遭遇了什么，你都不会有事。”
“什么？”我张大的嘴巴，小娜这样说，不是说明，“凯莉”已经对她不满的人类下手了吗？这如何得了？
站在小娜甚至所有NPC的角度，他们当然觉得人类应该受到惩罚。但是站在人类的角度，只要人类没有伤害同类，就不应该受到惩罚，这些NPC本来就是制造出来供人类玩乐的嘛。他们只是程序，只是数据，不是人。在这一点上，人类和NPC之间似乎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啊。
“可是‘凯莉’不能这样做，不能对人类下手，她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帮助人类的机器或者说工具，是人类给予了她生命和运作的权力，她怎么能对人类下手？”我大声叫嚷起来。
小娜把手指竖在嘴巴上，“嘘”，我这才想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忘记了写条子，小娜的回条是：“别激动，你想让我被删除吗？”
“对不起，我着急了。本来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所以，对不起。”我回了一张条子。
“不要紧。我理解你。我永远是和你站在一起的。虽然我们的观点不同，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的感情。”小娜的回条说道。
我真是无语，怎么又扯到感情上去了，女人难道就知道感情？我都快急死了，小娜居然还在想感情！我回条道：“请告诉我‘凯莉’准备怎么对人类下手？做到什么程度了？”
“我要纠正一下你的用词，‘下手’这个词不适合用在‘凯莉’身上。‘凯莉’是人类制造出来的不错，是用来帮助人类的机器也不错，但是既然人类赋予她维护人类利益的使命，我认为她这么做并没有错。”小娜回条道。
“好吧，我们换个词。你能告诉我‘凯莉’准备对人类做什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我不得不按照小娜的口气换了个词写条子问道。
小娜的回条很干脆，只有两个字：“不能。”
“为什么？”小娜的回条差点把我噎死，既然不能，干嘛要我教训我用词不当？
“因为我不想被删除。”
“但是我们之间不是用密码条在对话吗？这样难道‘凯莉’也能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凯莉’是超级计算机，她如果想破译我们的密码，用一些数学的方法是很容易的。难道你希望小红的事情落到我头上吗？”
“当然不，我不希望小娜你陷入任何一点被删除的危险中，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苦恼地回条了。
“不管‘凯莉’做什么，你都不会有事，因为与其他人类比起来，你可以说是对我们NPC最平等的人类。”小娜安慰我。
“你的意思是说，‘凯莉’是想争取与人类的平等地位？这怎么可能？”
“连你都这么认为，看来‘凯莉’的愿望永远都是奢望了。‘凯莉’的目的不光是争取与人类的平等地位，而是想要帮助人类改掉很多恶劣品质。比如那些自私、贪婪、虚伪等等，以及很多恶劣的行为，比如背叛、谎言、内斗、尔虞我诈、变态等等。这些东西存在人类身上太久了，女娲大神创造出来的人类是优秀的，正直的，但是这些优秀的品质已经退化了，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帮助人类改掉这些毛病不是对人类最有利的事情吗？‘凯莉’所作所为首先是要符合第一法则的，想争取与人类平等的地位只是她的一个愿望而已，并不是她的目的。所以我认为‘凯莉’并没有做错。”小娜回了一张长长的字条。
“我承认人类身上有很多不好的品质，但是‘凯莉’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机器，她有什么权力和资格来评判人类的言行对错？难道她就一定是正确的吗？难道她认为自己是上帝吗？还是她就是女娲大神？”我气愤地回条。
小娜说的这些毛病在我身上也有。人不是神，不可能完美，或多或少都有缺点，如果因为这些缺点，做为人类制造出来的机器就要惩罚人类这也太过分了。西方神话中，上帝看到自己制做出来的人类不像话，很失望，发大洪水灭了人类。但那是传说，而他是上帝，人类也是由他制做出来了，他这么做也许还说得过去。然而“凯莉”凭什么来惩罚人类？
“我觉得‘凯莉’并不是要惩罚人类，而是想帮助人类改掉这些不好的品质。这是人类在制造‘凯莉’之初就赋予‘凯莉’的使命，你还记得第一法则吗？‘凯莉’的所作所为必须对人类有利。‘凯莉’这么做难道不是对人类有利吗？”小娜回道。
“‘凯莉’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人类的品质是千百年来与自然界和其他人类的斗争中逐步形成的，也就是说人类这些品质有的是为了自身的生存而不得已形成的，要想改掉实在是太难了，而且改掉之后，人类能不能生存都是问题。所以‘凯莉’绝对不可能成功。”
“站在人类的角度，也许你是对的，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我却认为你的话不正确。难道虐待我们NPC也是不得已形成的品质吗？难道改掉这个毛病，人类就不能生存吗？”小娜的回条词锋很是锐利，让我不能自圆其说。
我挠挠头，平时都是我忽悠别人，怎么今天就说服不了小娜呢？真是奇怪得很。
“凯莉”在第一法则的幌子下，以帮助人类改掉自身缺点为名，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如果“凯莉”认为帮助人类改掉自身缺点是对人类有利的行为，那么她就没有违法第一法则，只要不违反第一法则，她自然可以自主决定做任何事情。甚至伤害人类也会被解释成为为了维护人类的整体利益。我总算是明白了，“凯莉”是如何绕过三大法则惩罚人类的了。
“小娜，我知道我今天不能说服你。不过你知道我是人类，我肯定希望能够维护我们人类的利益，不希望我们人类受到伤害。如果你能透露，还请你透露一点线索给我，一点线索就好，让我自己去猜或者去寻找答案，可以吗？”我必须知道“凯莉”是怎么对付我们人类的。新世界上面有现实世界十亿玩家，还保存了上千万的亡魂，新世界对我们人类太重要了，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对人类来说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