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斯坦夏日的太阳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慵懒依赖,将近快子时了还透着微微的余光,似乎舍不得这灰暗广阔的天空。这里终究不像是故国,子夜是不同寻常的凄冷,大西洋上的寒流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冷味,倒把我从睡梦中冻醒了。
微微起了身子,躬着腰坐在床上,外边的蝉鸣吟唱着夏日的旋律,只不过听起来却是说不出的悲伤,连带着屋子里的昏暗,一同向我逼来。这或许是我永远摆脱不了的寂寞。
夜,渐渐深了。从地球的另一端看星星,总该另有一番景象吧。月亮像披着轻柔的薄纱,黑色的夜空中卖弄着它若隐若现的身姿。对面的楼里亮着的灯已经接连的熄灭了,就连住在我这层的赵辰那伙闹腾的人也安静下来。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出去。
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星空!
我就坐在宿舍外小径旁的长椅上,将头仰成45度角,眯起眼睛,像端详着名画一般注视着这漫天的繁星。它们如米粒一般大小,散发着那样微弱的光芒,那份渴望点亮长空的夙愿让我生出几分悲怜。不禁之间,类似"西北望,射天狼"之类的句子冲荡着心扉,或许就是无病乱呻吟吧,眼角都湿润起来。
"看什么呢?"
我听到有人用阿布斯坦语向我这样问道,便连忙站起身来,连人都没来得急看就微微笑着鞠了个很小的躬,生怕失敬于异国友人,伤了国人的颜面。
"哦,没什么。只是.恩.随便看看。"我不敢用眼睛直视这个人,只是用余光偷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天色有些暗,但我还是认出了她就是介绍过的爱比纱?罗曼?克加斯特女士。
她似乎是觉得我蹩脚的阿语很有趣,又似乎是觉得我的答案实在是显而易见的敷衍,或似乎觉得我们国家的人清闲而无事,总之是露出了大于八齿的笑容。
我的脸有些发烫。
"你大概是来看星星的吧,牛郎和织女的故事的确是很美呢。"
爱比纱女士的语气温柔到像天使一般甜美,而我惊诧的同时,刚才的那种尴尬立刻化为了乌有。我不禁兴奋起来,不听话的目光抬起来多看了她两眼。
"您知道牛郎和织女?"我大着胆子问道。
"恩。我的父亲曾经到中国去传教,他把中国好多的见闻都讲给了我。我对你们的国家很感兴趣。"
其实说实话,爱比纱女士虽然年轻,但并不十分好看,她略显暗淡的目光把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灰色的气质里。然而当她讲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似乎觉得她的容貌美丽了许多,而且更没有阿布斯坦人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
"谢谢。"我又深鞠了一躬。
"你知道么?关于星星,阿布斯坦民间也曾有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友情的故事。"
"哦?"我显出了些许好奇,等她接着说下去。
女士坐在了我刚才坐的长椅上,同时又示意让我坐下,开始娓娓道来。
"传说16世纪,卡斯托皮勒和波克杜克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形同兄弟。当时阿布斯坦正与蒙得格的"无敌战队"争夺阿克堡的封地,而他们二人也被征入军队,为国效力。他们都英勇善战,卡斯托皮勒成为马术专家,波克杜克精于射箭、拳击,威名远扬。两人在诸多战争中密切配合,出生入死。一次战后,波克杜克与卡斯托皮勒因处理战俘的问题发生争执而出走,不幸半路遇到敌兵,寡不敌众,受伤身亡。卡斯托皮勒闻讯深以为是自己的过错,他悲痛欲绝,恳求上帝,要用自己的生命赎回波克杜克。上帝深受感动,将他两人都安置在天空成为挚友座,永不分离。夏天的黄昏到夜晚,在天顶的位置便能看到它,感受到他们那份珍贵的友情。"女士把头仰了起来,目光凝在她说的那个方位的天际。
而我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仿佛觉得这个世界也渐渐变得寂静起来。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是大自然喃喃的私语声。
第二天早上,微弱的阳光打在地板上,我原本还在酣睡的眼睛不得不眯着睁开,迎接崭新的一天。
到底不是正式的上学,作息时间大多是可以自己作主的。像早饭之类,我素来喜欢早去,一是菜色能有更多的选择,二是可以更加从容不迫地享用那唇舌之间漾开的滋味。
还好这住宿部不算太大,照着昨天的记忆,我独自来到了餐厅。本以为一定能打个队头,没想到"鸟儿"还有比我"起"得更早的,
已经有五六个法国男生在那里玩闹了,就连欧阳玄青也站在那里,玩着他中考后新买的手机。。
"Hi,玄青同学,起得挺早啊。"他循声抬起头来,向我颔首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