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莉娅想了想后点点头,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枪手一样快的速度的。枪手在力量方面并不擅长,所以速度极快,但是换做其他人,保不准到了城门口都已经打得热火朝天或者说已经打完收工了。
“黑暗军团的实力怎么样?”埃米莉娅毫不避讳,一语道出她最想知道的疑问。
夏洛克明显地楞了一下,无声地笑了笑。只是埃米莉娅感觉这个笑容夹杂着紧张和害怕、焦虑与无奈。她说:“曼德罗,暗夜煞星四小骑士之一,拥有65级的等阶,是一名强大的烈焰法师。除此之外他的三名副将也很难缠,分别是53级的魔法师杰克,51级的暗黑狂战士约翰逊,46级的召唤师曼德拉。而且据说这个曼德拉虽然只有46级,但却也是一名暗夜煞星,而且还是曼德罗的妹妹。加之其他的几名战士,曼德罗那边据说有九个超过50级的战力。但我们赤炎城这边惩戒骑士只有我一个人啊……”她的焦虑有些显著了,埃米莉娅能够从夏洛克身上感受到初次兵临战场的紧迫不安。
“那么,我们这边有多少50级以上的人?”埃米莉娅开始想办法缓解她的不安,虽说正常情况下她才不想管。但是无论哪一个战场上,最不能害怕的就是指挥者,指挥者害怕了,此仗必败。埃米莉娅可不想在注定会输的战场上游荡来去,指导一下,成则已,不成则退。
“嗯……”夏洛克开始苦苦地思索起来,美丽的光滑额头皱出一条条黑线,最后她咬了咬牙,开口道:“算上我的话,我们这里超过50级的战士只有……三个人。”她用近乎颓废的姿态报出了这个数字。
埃米莉娅皱了皱眉,如果不是确定眼前这个就是夏洛克的话,她一定会认为上午的夏洛克和现在的夏洛克不是同一个人。上午的夏洛克看起来自信勇敢,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在暴风雨面前只能瑟瑟发抖的船长,一个抛弃了整艘船的懦夫。
“振作,”埃米莉娅冷声道,她将瘫软在垫子上的夏洛克拉起来,用双手强迫她正襟危坐,可是那一张松垮的容颜根本就看不出来任何威严。就像是没有打气的轮胎,怎么揉捏都是软的。
“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想守护的东西都是守护不了的!”她用近乎冰冻的语气开口,琥珀般的红瞳看起来就像是美丽的血玉,但是却散发着慑人的威光。夏洛克浑身一抖,开始还瘫软着的整个身体都突然僵硬起来。
埃米莉娅接着说:
“如果你现在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没有人会在意你是否不安或者害怕,因为你只是一个士兵,你死了还有其他人,我也懒得在这里浪费口舌。因为这样会显得我很多管闲事。”
她督了一眼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夏洛克:
“但是你现在是一位统帅,是万军之首。你不能焦虑,因为你的焦虑就是整个赤炎城的焦虑,你的害怕就是整个赤炎城的害怕,你懦弱,那么城墙就会被攻破,你坚强,那么城墙就坚不可摧!每一座城市的心脏里都有一个火种,它们需要燃烧,永恒地燃烧,才能生存,才能强大!这个城市,现在是属于你的,你可以点燃这座城市的火,你掌握着它的命运,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权力,那是一种掌握世间万物力量的感觉,力量就是一切,人生来的权力!你需要抓紧它,你就不能彷徨,更不能害怕!你一迷惘,它就会彻底消失,然后你就会彻底失去希望!整座城市的火也会因为你的迷茫而熄灭,因为你的心跳——连接着整个城市的呼吸。”
埃米莉娅敢保证她过去八年加在一起说过的话也没有这一次说过的话多。因为突然纠结到了保护所爱之人的力量层面,往事就突然随着破牢之堤潮水般涌上前来,让内心已经近乎坚不可摧的她都要喘不过气来。她告诫夏洛克,夏洛克有这个能力,就不要重蹈当初自己没那个能力时的道路。
她突然又有点真心想要帮助她了。虽然埃米莉娅知道,在任何一个世界,和自己遭遇相同的人一定有一些,但是那些都是遥远而虚无缥缈的。她想要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强者战斗,就需要帮助夏洛克,源自内心的悲剧,让她也想要帮助夏洛克。
埃米莉娅觉得自己今天突然又多愁善感起来,可是一旦提及往事,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受控制,像是要说些什么,张开口,内心深处又被泪水堵塞了。
想想那些挚爱们垂死前挣扎着的狰狞面孔,埃米莉娅不觉得难过,她已经不会难过了,只是感觉有点想哭。
她本来还想再顺势摆出一大堆道理的,但是话题一出来眼泪就快要就止不住了。八年的孤僻让她变得冷血,但是多年的坚固一瞬间出现了一个裂缝,尽管它很快就会愈合并变得更加坚固,但是在那个裂缝愈合之前她就只能内心泪流一直叹息,就像是站在永夜的河畔看着流去不回的河水一样。
还是那样,她不感觉悲伤,只是有点想哭。
夏洛克看起来似懂非懂,但其实她只是在看着埃米莉娅复杂的表情发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孩子要给她说这些和讲究平等权利的光明教廷主义完全相驳的道理。可是她没有地方反驳,因为埃米莉娅好像说的都很正确。
然后她就真的很难过,憋住不哭出来的那种。
“总之,身为一方统帅,在领军打仗之时要具有大将风范,就算不会实质,那么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那关乎着一个军队的士气,大将风范十足,你的军队就会士气大振,”埃米莉娅很快就恢复过来,她重新变得面无表情,嘴里的话有些冷淡,又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
夏洛克点点头,接着她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埃米莉娅:“埃米莉娅,你能做我的军师吗?虽然赤炎城已经有了军师,但是感觉你在我身边就会莫名地安心。”
埃米莉娅站在她身边说了一番在光明圣殿总殿绝对会被评为异端烧死的话后,夏洛克意外地觉得她的话可圈可点,于是全都记在了脑袋里。同时她本人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万事开头难,如今她也可以说是渡过了半个开头。
发现这一点的埃米莉娅平静地回答:“不,如果必须要我在你身边才能使你感到安心的话,那么我以后离开了你还是会变得不安起来。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我们只是两条相交线,只能交一次,之后就会各奔东西。”
夏洛克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过。但她还是惋惜地笑了笑,说:“那算了吧,但还是谢谢埃米莉娅的话,不过你可别在别的教徒们面前畅言这些大道理,有些死板的教徒会把你当做异端抓起来的。”
“多谢提醒,”埃米莉娅点点头。
夏洛克又变成了上午的夏洛克,埃米莉娅多年来的坚固更加坚固。枪手是不能多愁善感的,那样会射不中目标。枪手是不适合做筹划者的,他们只适合做战士、杀手,和屠夫。
“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十位队员,”夏洛克站起来拉起了埃米莉娅的手,这只冰凉柔软的手却给她一种真的很安心的感觉。她内心叹了口气,拉着埃米莉娅正准备出去……
“惩、惩戒骑士大人!不好了!黑暗军团派出了一支百人部队向我们急速前进过来!”帐篷外传来护卫急切的声音,想来是一个年轻的护卫,否则不会这么不知所措。
“开始了么?”埃米莉娅呢喃,眼睛毫无征兆地红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