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走出考场，最后一场也已经考完，然后便是等成绩单下来了，跟游子轩他们他们道别之后，便准备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到渝市老爸那里去，有些事需要提前跟老爸沟通，不然之后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还不到中午，简单收拾完行李，然后到渝城估计下午七点钟之前可以到达。
十几年后的高铁动车就不说了，一个小时就能跑个来回，就算是四年后的这个时间段通车的高速公路营也只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跑完一趟单程。而现在，徐然正望着窗外，山路窄得居然连路都看不见，山谷对面还能看见在山腰上蜿蜒的公路，遥遥望不见头，那是回来时需经过的路。
从山路上下来，又开了半个多小时，路面情况变得极差，到处都是大坑，无时无刻的颠簸，时不时隔上几秒钟又来个如同颠勺般的高难度动作，屁股都飞起来一尺高，头还撞两次，胃里都开始难受起来。
徐然已经好多年没有享受过这样的颠簸了，那时还会想想觉得挺有趣，现在从新经历一遍，简直就是折磨。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渝城市区，客车一下变得温柔起来，这时臀部都已经发麻了，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座椅，可没有之后的豪华大巴车那么舒服，硬实的触感与颠勺结合，确实让人记忆深刻，短时间内是绝对忘不了。
下了客车，给老爸打了个电话，又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终于到了老爸上班的地方。见到老爸的时候，天都阴下来了，眼看就要天黑了。
徐然拧着行李，慢慢走近老爸工作的地方，现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了，只是因为等他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在办公室呆着，而是在下面的销售部门店里坐着，光着膀子正和几个同事打着扑克牌。
这时的老爸看起来挺瘦的，梳着分头，脸上的肉远没有以后那么多，徐然突然有些恍惚，那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明明很熟悉，却很久没见，然后突然见到却发现和记忆深处的印象一模一样的时候，那种放佛时间倒流，看着从前在眼前的感觉，让徐然鼻子有点发酸，眼眶都有了热意。
“爸”徐然喊道，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害怕声音颤抖。
徐戎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脸上透出发自内心的欣喜，高兴道：“来了啊，等这把打完就去吃饭。”
“嗯”徐然应了一声。
饭桌上，免不了被徐戎同事问东问西，还有两个标准的坏叔叔类型，怂恿徐然多交几个女朋友之类的。要是以前的话，徐然脸红倒是不至于，但始终有点尴尬的，而现在的他，点点头便应下了，还开玩笑说些“那也得要看得上的才行，我眼光可不太低”之类的话，然后被叔叔们一通夸奖，有灵性之类的。
玩笑开了，气氛也活跃了，而学习上的事永远都是学生的主要话题。徐戎就问道了中考和填报学校志愿表的事。
“这次考得怎么样，大概能考多少分？”徐戎问道，语气有些随意，不像以后那样，每次跟徐然说话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让他们之间越来越没有话可说。
“嗯，应该挺好的。”徐然想了想，又道：“六百八十分左右吧。”
“多少？”徐戎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儿子的成绩一直都是中等偏上，以为能考个五百多分就差不多了，上六百分都是挺困难的事，而六百八十分，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分数。
“总分七百五？”说话的是徐戎的同事，徐然不知道他的全名，其他同事也都是喊他老李，所以徐然一直都叫他李叔。
“嗯，是的。”徐然带着长辈前的习惯性的腼腆笑容。
“那你这分数可真不低了，误差大概多少？”老李已经喝了两瓶啤酒，脖子都一片绯红，眼睛都不自觉的睁得大了些。
“二十来分吧。”徐然老实道。
“啧啧，即使要比渝城区的分数线要求高上十几分，但整个渝城，什么学校也都可以挑着去了。”老李嘴巴啧啧有声。
“别听他乱说，就他那天天请家长的样子，能考这么好才有鬼了，别现在冒皮皮（吹牛），到时候差得远了，看你怎么说。”徐戎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他可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动不动因为去网吧呀，还有逃课去网吧呀……之类的事情老是请家长，但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撒谎过，即使夸张了些，但估计也能上六百分吧。
“那可得喝一杯，预祝你考个好学校。”徐戎的同事龙大娃圆乎乎的脸上早已经满脸通红，比之前的黑乎乎看起来反而顺眼了些，他那典型的坏叔叔性格，老是想要徐然接触一些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价值观。
“好啊，喝一杯！”如果是之前的徐然，在长辈面前，喝酒着这种事，怎么也要先请示一下老爸徐戎，得到批准才喝的，而老爸这种时候一般都还会让他给长辈敬酒。
这一下，徐戎也突然觉得似乎儿子长大了些，小半年没见，脸上的稚气都少了很多，行为举止也成熟了不少，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
“既然和龙叔叔喝了，那也敬其他两个叔叔喝一杯吧。”徐戎见徐然喝了之后，就要帮他满上。
“好啊，我自己来吧。”徐然接过老爸手上的啤酒，先给老李喝老吴满上了啤酒，然后才给自己满上，然后分别敬了两位一杯。当然，作为长辈少不了说几句之类的，借着之前的由头，都说了几句勉励学习的话。
“对了，你准备填什么志愿，想要去哪个学校？”老爸似乎想起了中考还要填志愿，所以连忙问道。
“哦，我已经填了，你当时不在江城，所以我自己填的，家长签字也是我自己签的。”徐然似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呃……”老爸徐戎也有点尴尬，因为远在渝城工作，所以很少过问徐然的事，消息一般都是从两个妹妹，也就是徐然的姑姑那里获得。
“那学校是？”徐戎问。
徐然等了两秒钟才回答道：“第一志愿是渝城三中。”
徐戎顿时愣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心这么大，大到江城的学校都装不下了。
“第二志愿呢？”徐戎又问。
“南开中学！”
“那是什么学校？”徐戎疑惑不解。
“还是渝城三中！”徐然又露出腼腆的笑容。
“……”
“这小子心里可真够傲气的啊！”这是龙大娃最后说的话。至于徐戎心里的纠结那就不是他们可以了解的了。
“你是怎么想的，说说吧？”回到宿舍，徐戎问道。
“刚刚没说太多，六百八十分是最低的预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上七百分，而三中的分数线预计在六百七十五左右，不会高过六百八十五。”徐然脸上的笑没有了腼腆，多了几分平淡与深邃。
“学费呢，老爸我一个月才三百块钱的工资，咱父子俩不吃不喝都只够一年的学杂费的，你的住宿费和生活费我都拿不出来，就算把存款都拿出来，也只够一年的！”徐戎没有怪徐然，又些低落的语气都是在自责着自己不够能力。
“择校费还有三万！”徐然加了一句。
“择校费？”徐戎猛地抬起头，吓得瞳孔都收缩了：“三万？”
“我已经解决了！”徐然突然欢快的笑了起来，有些孩子气的冲徐然眨眨眼，继续道：“择校费，学杂费，住宿费，外加每个月两百块的生活费，我都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徐戎有些不淡定了，也许真的是太少关心、太少见面？为何面前的徐然他一点都不了解了。
“嗯，我写了本小说，出版了。”徐然说着从行李包里逃出来一本特别版的《幻城》，递给老爸道：“就是这本。”
“你写的小说？”徐戎又凌乱了，这孩子还有这特长，遗传的谁啊？他自己可是连武侠小说都看不进去的人，唯一看过的就是《******传》，小说这种东西离他的世界太过于遥远。
“赚了很多钱？”
“还一分钱没给我呢，而且钱也不是从稿酬里来的。”徐然耸耸肩道。
“那哪里来的？跟这小说有关？”徐戎又疑惑了。
“嗯，我和出版社签约里包含了我关于高中三年上学的所有费用外加每个月两百的生活费。”徐然道。
“有这么好？”徐戎恍如做梦。
“当然……没有！”徐然眨了眨眼睛道：“如果半年内销售不足二十万册的话，这本小说的分成，我就一分钱都没有！”
“哦，这还差不多，有这三年的学费也已经很好了，咱要知足！”徐戎恍然，摸了摸下巴的胡渣砸吧道。
“不过……”刚听到两个字，徐戎的心一下又提起来了。
“前两天出版社那边来消息说……”徐然笑道：“月底差不多就能超过二十万册，比预计的要快很多！”
徐戎彻底斯巴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