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虽然是初三学生的休息天,但对于欣歆来说,这一天是一周里最忙碌的,因为要去妈妈上班的饭店里帮工,在厨房里洗菜洗碗,一天四十元,可以给弟弟买画具,也可以给自己买钢琴书,不过她一般都是把书借来复印的。这一整天,欣歆都没有时间去学校练琴,晚上她还得洗盘子到十点。
齐弘却在傍晚六点来到音乐教室,拿着他的手写乐谱,等了好久也不见欣歆来。他便把谱子摆好,独自开始弹奏,这架很多年都没有调过音的老钢琴竟然给齐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灵感,他边弹边改,尤其是前四张和欣歆补的后两张的衔接部分,他对音乐力求完美,甚至到了苛责的地步。
门卫老伯站在窗外,听得入神,他原本还以为是欣歆在弹琴呢,心想欣歆什么时候弹得这么好听了。
一曲弹毕,齐弘深呼一口气,总算完成了。老伯走进来问:“你弹的曲子好听,叫什么名字呀?”
“额,是我自己写的,名字还没想好。”
“回头你能教欣歆弹这首吗?我可喜欢听她弹琴了,可她总是挑些难听的曲子,我听不懂。”
“可以啊,我一定会教她弹的。”
“太好了,你是来等欣歆的吗?欣歆礼拜天是不来弹琴的。”老伯笑眯眯地说,好像很期待能听到欣歆弹这首曲子。
齐弘告别了门卫老伯,一回家就开始誊写乐谱,这是他第一首自己写的曲子,也是准备送给欣歆的礼物。
周一的早晨,欣歆还是迟到了,她昨天打工回家已经十一点多了,撑着沉沉的脑袋把作业做完,早上起来准备中午的便当又晚了。
这是初三上半学期最后一个礼拜了,周四和周五是期末考试,每天的作业不再像以前那么多了,老师们让大家静下心来复习,把每个单元的重点都理一通,把错题本通看一遍。
欣歆的错题本单数学一门课就有三本,比别人多了整整两本,而且她总是犯类似的错误。只要一下课,欣歆都会主动地去办公室补习,哪怕只有十分钟,在老师的眼里,她是一个努力学习、努力生活的学生,只可惜天分不够,或者说没有开窍。
齐弘看到欣歆课桌上的一叠错题本,趁欣歆不在,他翻看了她的课本,惊讶地发现上面的笔记比自己的要很多,他以前一直以为欣歆是不专心不努力,可现在他不知道怎样帮欣歆补习功课,有付出就应该有回报,他实在找不到欣歆功课不好的理由。不过,齐弘这个礼拜都坚持每天放学给欣歆补习,只要欣歆有问题,他一定有问必答。
欣歆这次的期末成绩比以前有了很大进步,虽然和三好学生相比还差很远,但班主任,也就是数学老师,在回校日的那天给了欣歆一张“品学兼优”的奖状来鼓励她。
回校日的活动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急煎煎地背起书包朝校门冲,赶着回去享受这个短暂得不到两个礼拜的寒假,教室里只剩下欣歆和齐弘两个人。
“我第一次拿奖状哦!”欣歆把刚拿到的奖状在齐弘面前晃了好久。
“真的假的?第一次?”
“真的啊,不过我在幼儿园的时候经常拿小红花的,因为我又会唱歌又会跳舞。”欣歆很得意地说。
“小红花?”
“对啊,难道你没有拿过么?”
齐弘摇摇头:“没有,我幼儿园在德国念的。”
“哇!那你有在那边听音乐会吗?”
“有,但不多,那时候我妈妈在科隆念博士,她总是很忙,没空带我去。”
“你妈妈也学钢琴?”
“不是,是小提琴,林颸的小提琴就是她教的,”齐弘看见欣歆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堆好奇的问题,“不说啦,快走吧!”
“去哪儿?我还要去练琴呢!”
“就是去练琴,不过不是音乐教室,这个寒假来我家练琴吧。”
“不行不行!”欣歆马上往回退。
齐弘抓住欣歆的书包带:“我母亲回德国了,我爸只有晚上才回来,家里只有一架孤零零的三角钢琴。”
“三角钢琴!!!”这四个字让欣歆马上回转身来,她只在音乐书上见过三角钢琴,“真的吗?”
“快走吧!音乐教室的钢琴音跑得太离谱了,耳朵都会听坏的。”
欣歆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齐弘的家,她太迫切地想要见见真实的三角钢琴了,齐弘打开客厅的木门,客厅中央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以前本是有两架的,阳光透过落地长窗照进来,琴盖折射出好看又高雅的光束。
欣歆仔仔细细地把钢琴看了个遍,连钢琴脚都仔细地研究了一番。
“好了没?开始练习吧。”齐弘打开琴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