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虽然是周日,但科隆火车站里的店还都开着,印有整版介绍齐弘独奏会的报纸和杂志一会儿就被卖完了,齐弘被称为最浪漫的钢琴王子,朱玲也一下子成了女主角,这对音乐界的神仙眷侣让人羡慕。
林颸坐在店里翻了一遍报纸后,直接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林颸,欣歆在哪里?朱玲说你知道。”齐弘冲进店里。
林颸什么也没说,直接朝齐弘的脸上狠狠一拳,齐弘没有一点防备,后仰倒在地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林颸的拳头又迎面过来,这次被他挡住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既然你早就遇到了欣歆,为什么不告诉我?”齐弘用力抵住林颸向下压的拳头。
“见到你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好处,”林颸收回拳头,“更何况现在朱玲才是你的女主角。”
“这只是误会,我可以解释,难道昨天你没来听我的独奏会吗?没有感受到我的琴音吗?林颸,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现在在科隆音乐学院念书,你走吧!”林颸把店门上的挂牌翻到了“Close”。
最终,最终齐弘和欣歆还是会相见的,林颸觉得自己还是早点认清这个事实比较好,他拿起玻璃柜里的那把耗时两年才制成的小提琴,弓轻盈地划过琴弦,是《天鹅》的旋律。
齐弘并没有在校园里找到欣歆,虽然没有遇见欣歆,但齐弘找到了他以前的教授Lota,Lota告诉齐弘,欣歆并不适合大学生活,常规的课程并不能激发她创作的灵感,而且她也不适合朝钢琴演奏的方向走,Lota还说欣歆是一只蝴蝶,只是还没有从白色的茧里飞出来。
这些天,欣歆一直待在住所,帮忙打理餐厅,毕竟这是她唯一一件自信地认为是自己擅长的事情,她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过去,不再碰钢琴,每天都在餐厅里忙得团团转,好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齐弘的事情,不去想那个美丽高傲、琴艺高超的朱玲。欣歆坐在住所的窗边,望着下面的街道,树叶早就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诠释着自己别样的美。萧瑟的景象让她沉静,发现自己的人生好像一直都在绕圈子,围着齐弘绕圈,因为齐弘而快乐或忧伤,因为齐弘而坚持或放弃,难道人生真的就是圆圈舞,转了一圈又一圈却还是在原地而已?
外面的天空越来越阴沉,这样的天气反倒让欣歆想出去走走,莱茵河河面映出天空的颜色,科隆大教堂肃穆的黑色沉稳得像极了泥土般的深沉。教堂前的广场上那些嘻哈的街头艺人今天不知跑哪儿去了,只有一个身着燕尾服,手扶大提琴的艺人站在教堂正门前,他的黑色礼帽帽顶朝下摆在地上,这位艺人让欣歆觉得自己像走进了音乐厅一样,虽然她从没有去音乐厅看过演出,但觉得这位艺人穿着高雅绅士,就像是从舞台走下来的。她把一枚硬币轻轻放在黑色礼帽里。这位艺人朝欣歆微微一笑,慢慢拉动琴弦,一曲《欢乐颂》开始了。浑厚、低沉的弦音像柔缓的泉水,流进欣歆沉闷的心里。一位拿着中提琴的艺人从教堂里走出来,重复刚才低音提琴的旋律。当他们的琴音慢慢地退到伴奏时,又有好多位艺人拉着小提琴从教堂里走出来,渐渐地,指挥、管乐、打击乐都纷纷出现。整个广场就是舞台,庄严的大教堂是浑然天成的背景,这样的一场交响乐让欣歆震惊,不敢相信她用那小小的一枚硬币竟然能看到这么棒的演出。随着乐曲进入高潮,周围围观的市民和游客也加入进来,一同把席勒写的《欢乐颂》歌词唱响。
“越过星空寻找他,上帝就在那天空上……”
《欢乐颂》虽然已接近尾声,但歌声飘向了大教堂的尖顶,那里还有鸟儿在聆听。
那位拉大提琴的艺人向大家深深鞠躬后表示还要为大家献上一首谢幕曲,此时此刻,小提琴如歌般的弦音轻轻响起,这旋律是欣歆再熟悉不过的《梧桐叶》,站在欣歆身后的人群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道让正在拉琴的林颸行走,欣歆转过身,在她的印象里,还是初中那会儿听过林颸拉小提琴,那时的林颸吊儿郎当,根本就是把小提琴当作玩具。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林颸一身黑色西服,优雅深沉地为她演奏。Olga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临时的乐队里,六角手风琴在她的手里被欢快地拉响,乐队轻柔地伴奏着,有人给欣歆拿来话筒,欣歆不敢相信原本她只是个旁观者而已,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地听欣歆歌唱,风把莱茵河边仅存的梧桐叶吹向广场,阳光从云朵间的缝隙里落下来,教堂的彩色玻璃像水晶一样折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