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容府,尚未转进垂花门,管着静华内院的钱婆子已经迎上前来,给母女二人见了礼之后,低声对清懿说了几件事。清懿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问那婆子:“消息可做得了准?”
钱婆子点头:“沁兰和老太太身边的吉祥姑娘一向交好,今儿吉祥姑娘传了消息之后,老奴又借着送东西的由头过去了几次,确认松鹤堂那边真是正在准备着的。”
清懿厉声道:“看来我只不过出去了半日,她们倒是想趁着这点子工夫给我翻个天了。”
凤曦仰起头疑惑的看向清懿,清懿这才想起凤曦还停在身边,便让红药抱着她先回了锦素阁。自己则带了人向松鹤堂那边走去。
“姑娘。”进了花厅之后,一个身穿艾绿色衫子,下身着月白裙子,发上斜插一支金镶绿碧玺簪子的姑娘早已经等候在里面,她接过身边小丫鬟捧来的香帕子,细细给凤曦拭去了面上浮尘。这姑娘容色清秀,举止稳重,年纪约在十四五岁之间,装束打扮与红药相比,除了衣裳颜色不一样,发间金簪镶着的宝石颜色不同之外,其它的别无二致,正是凤曦身边另一个一等大丫鬟碧落。
“碧落,松鹤堂老夫人那边今日可有什么事情?”屏退了其余的下人,她只留了碧落在身边侍候,细细问着这半日来府里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改变或许能瞒得过其它人,但绝对瞒不过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大丫鬟。碧落为人做事细心稳重,也懂分寸知进退,最难得的是对她的那份忠心。所以她从没打算在碧落面前隐瞒什么。何况她现在也极为需要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去帮她做一些事情。毕竟,有些事情,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若是做起来实在太惊人。她可不想被人当做什么妖怪附身,最后落得一个被烧死的下场。
“姑娘,今儿您和公主刚出门不久,老太太身边的吉祥就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老太太似乎吩咐了下面的人,让安排着今晚给冯姑娘开脸收房。”
“哦?”凤曦微微颦眉,“那冯思云竟然没被打发出府去?”这是自她生病之后第一次听到关于冯思云的消息。按着后世的记忆,冯姨娘这一次应该是先被关了柴房,然后赶出府去,并没有做成她爹的侍妾。然而事情不知在哪里发生了变化,这一世倒是先得了老太太的抬举了。
“听说是托了二奶奶的关系,在老太太那里说了好话。”碧落小心回禀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这倒有趣,我那个二婶吗?”凤曦心里盘算着“我早上走之前让你办得那件事儿,有消息了没有?”
“办好了,婢子让哥哥按照郡主说的往东华门那边去,郡主进门前正赶上哥哥让人捎了话回来,说是已经打点好了,就等着正主了。”
“嗯,青石哥做事素来是个稳妥的。好姐姐,这回的事儿要是成了,将来我必不会亏待你们一家子。”她满意的点了下头,轻舒一口气。
“婢子一家都是姑娘的下人,为姑娘分忧是分内之事,哪里敢受姑娘的报答呢”碧落急忙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回道。碧落早已发现,小郡主自从落水风寒醒过来之后性情就变了。许多时候,她不再像个五岁半的孩子那样欢闹,开始变得安静沉默。尤其是她直视着你的时候,那目光仿佛能直接看到你的内心深处,直接看穿你心底的想法。碧落从不敢和别人说这些事情,她只是感觉到现在的郡主似乎有了许多许多的心事,这是她的直觉。她也不敢去想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碧落甚至近似固执般的认为:郡主是她的主子,她只需要付出忠心去好好的保护她就够了。
“姐姐快起来。”凤曦抬手虚扶了她一下,“姐姐对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何必如此。”略一停顿,又道“让红药她们进来吧,给我换身衣服,再带上前日文品斋送来的那套前朝珍本,咱们往松鹤堂看老太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