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除夕那天,施静雪仍然要教孩子们的英语,因为时间紧迫,过完年就要起身返校。而且还有一个林立在身旁,施静雪总觉得不安。
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她是负担不起的,也许还会连累村里的人,她现在就要好好等着毕业,然后回到这里,跟何老师相守一生。
教好了英语了,施静雪叫孩子们早点回去,可孩子们习惯了林立教他们的画画课。坚持要林立教他们画画。
林立很开心,才这短短几天,这些孩子对他有感情了。施静雪也在一旁微笑,示意她可以教孩子们。
林立想到什么,对孩子们说:“小朋友们,我们这节课不画画,我教你们唱歌。”孩子们听了,欢呼雀跃。
林立想这时有一把吉他就更好了,现在他只能清唱了。
——我只想告诉你爱上你我很快乐
刚唱了第一句,施静雪愣住了,他怎么可以教孩子们唱这首歌,孩子们双目注着他,跟着唱起来。
林立又教第二句。施静雪满脸寒霜的盯着她。林立孰视无睹,而且越唱越大声,越唱越有激情。越唱越投入。
让施静雪想起那天一幕,想自己一直与世无争,总是卷入这种莫名的是非之中,想逃避却也逃不掉。
施静雪走到他面前,把他拉到外面,对他一声怒吼:“林立,你够了,你怎么可以教孩子唱这种爱情歌曲,你别把孩子们教坏了。”
这是林立第一次看见她发脾气。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我们的高贵女神也会有思想不纯洁的时候。我教他们这首歌,又不是教他们去谈恋爱。”
“有那么多儿歌,你为什么不教,偏教这首,你是何居心。我就知道你跟着我来,就是动机不纯,你说你想干嘛!有本事你都冲着我来,别伤害孩子们。”施静雪显得怒不可揭。
林立也怒了,“原来我对你的好,你理解为是我动机不纯,那么告诉你好了,我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有动机了,我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我就是要表达内心的感受,如果不表达出来,我快疯了,施静雪,你知不知道,我从看到你第一眼起,这些日日夜夜以来所受煎熬吗?我只是把我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也有错吗?爱一个有错吗?”林立表达着内心的强烈的感受。再不说出来,身体就要膨胀爆炸了了。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我希望你别去伤害孩子们纯洁的心灵,我不想让他们像你一样只知道整天追女孩子,无所事事。”
林立心里一沉,原来我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混日子人,她一直打心眼里瞧不起我。我以为有钱可以拥有一切自己想要的,原来是钱让我成为她眼中讨厌的人。
“你看村里的村民,孩子,小敏老师,何老师,都担心你在外读书,一个人孤零零,有什么事也没有人照顾,我就是想让孩子们知道有我照顾你,让他们放心,他们才可以好好安心的学习。何老师也可以安心的教书,也不给你写什么劳什子信,写好了,还到镇上给你寄去。”
林立声音低沉,神情伤心,卑微,他还在挣扎,即使一切都成了定局,自己仍然想做最后的努力。与她争执,输的永远是自己。那么就吧!爱一个总是卑微的。
施静雪瞪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林立看见孩子的伸头,看着他们俩,“我不给你说了,我去教孩子们唱歌了。”林立转身进了教室。
静雪呆立在原地,看着固执的林立,而在她身后,何老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
孩子们的学习能力很强,走出教室时,居然每个同学嘴里都哼着这首歌。
林立很得意,心想即使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要让你的生活中有我的影子,让你想忘记都忘不了。
小敏老师在家准备年夜饭,来叫他们。这时村长也来了,说要请林立去吃饭。说是工作太忙,林立是从远方来的客人,都没有好好的招呼,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请林立去吃饭,还有何老师,施静雪。
何老师说已经答应小敏老师去他们家吃了,村长说,让小敏把她奶奶也带来,今天就把全村人叫上,吃一顿大团圆的年夜饭。
到吃年夜的时候,施静雪的气似乎还没有消,林立总感觉到了她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她紧紧的跟着何老师,也挨着何老师坐着,村长安排林立跟何老师一桌,坐在施静雪的对面。
桌子是四角八仙桌,两人之间距离很近,除夕的夜很冷,只见她微微吐出白气。她似乎有点冷,紧紧的挨着何老师,不停的给何老师夹菜,说些体贴的话,小鸟依人样子。
始终不曾看一眼林立,林立就像空气一般存在。
小敏老师跟着奶奶坐到另一桌。她不停的向他们这边张望,夹给她奶奶的菜都夹到外面也没感觉到。
“你在看什么呢?这孩子。”她奶奶推了她一下,她才发现自己把菜都夹在外面去了。
林立食不知味,这些菜说上去很丰盛,可林立吃不惯,什么腊鱼,腊肉,腊肠,血豆腐,年糕。
林立零星吃了一点,看着他们俩吃得津津有味,心情很郁闷,端起眼前的酒仰头就喝,突然全喷了出来,引来全村人侧目。
林立伸出舌头,逗得全村哈哈笑,全都笑了,施静雪却笑都不笑。只是皱起了眉头看着他,十分厌恶表情看着他。
林立忘记了,上次何老师唱就是这种酒,辛辣无比,怎么就忘记了。林立看着施静雪厌恶的样子,心想,也只有这样的方式能引起你的注意,我在你心目中就那么不堪吗?
这顿饭吃得时间好长啊,从七点吃到晚上差不多十一点。林立的力气快折腾光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的习俗这么多,连吃过年夜饭也吃这么长时间。
这其间,村长先来敬酒,说他是远方来的客人,敬他一杯。林立硬着头皮唱下辛辣无比的散酒,
接着是村民们一个一个的来敬酒,这些村民都是施静雪的娘家人,林立想我可要好好讨好他们,万一那天需要他们帮忙呢!他来者不拒,不就是喝酒吗?我林立怕谁啊!
这时施静雪站起来,抢下她手中的碗,用方言跟村民们交谈,大概意思就是他身体吃不消,喝坏了身体没法向他的父母交待,说他是富二代,而且是独生子女,不能有任何闪失。
呆了这么多天,这里的方言,林立听得懂一些。可是心里却心酸无比。何时我才能在你的心里有一席之地,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宁愿立刻死掉也是甘愿的。。
“我没事,我很开心。跟你们这些家人吃饭真开心,你的家人们真的很通情达理。”
林立在些醉了,脑子还算清醒,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村长的身边说:“村长,我敬你。”
村长听了刚才施静雪的介绍,很吃惊,没有想到林立是个有钱人,,脸上全是伤,衣服破破烂烂。他认为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才来他们村来过年,说是体验生活,谁会放弃跟家人团圆的机会来体验这穷山村的生活。
不过他知道施静雪是不会说慌的。
村长连忙端起酒,跟林立碰一下杯子,一口气喝光。
林立显得很兴奋,他拍着村长的肩膀说:“村长,小雪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村里有什么困难,只管向我开口,要盖学校,我出资,要修路,我出资,多少我都出,特别是你们那座山,那条索道,真是害苦我了,我不想以后来这里,遭这样的罪,路修好了,我就可以开我的法拉利来了,不用这么折腾走几小时的路,你看我脸上,腿上的这些伤,都是从山上滚下来弄伤的。”
村长看着了脸上的伤,原来是这样弄来的,小雪又没有跟他说过。村长连怪施静雪不跟他说。
村里有些出过远门打工的自然听说过法拉利的名字。他们纷纷窜起,向他敬酒,刚才他们才不屑向他敬酒呢。
林立又走在施静雪的身边,深情望着施静雪:“以后,我会好好的照顾小雪的,所以你们大家都放心。尤其是何老师,我知道静雪是你照顾下才长大的,肯定最担心她在外面受什么委曲,我向你保证,我会保护好她的的,H市是我的地盘,没有人敢欺负她,谁敢欺负她,我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林立拍着胸脯保证。施静雪愤怒的瞪着他。拉住他,抢过他手中碗说:“你喝醉了,别胡说八道了。我扶你去休息。”
“我没醉,我说是真的。我会说到做到的。”林立大着舌头。
施静雪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愤怒,就知道他跟着来不怀好意,现在显露本性了吧!她看向何老师,何老师只是静静的喝酒,吃菜。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施静雪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林立扶回家。施静雪回头看见何老师一个人默默的坐着,似乎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那样的寂寞,那样的哀伤,那样的苍老。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施静雪心抽疼了一下了,这样的何老师只是在十五年前,他女朋友跟他提分手的时刻才显现出来。十五年前他一个人在宿舍喝着酒。眼神如今夜一样让人心疼。
施静雪趴在他的窗子下看见这一幕,她永远忘记不了这幕,在她八岁的心间烙下一个印子,她发誓,这辈子不会让何老师出现这样落寞凄凉的表情,只是她还是没有做到,施静雪内疚不已。心里发誓,此生陪着你。不管天荒还是在老。都改变不了。请你一定要等我,一定,何老师。
施静雪看着倒在床上醉成一团的林立,心中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自己怎么就惹上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
当施静雪发现他跟在她后面的时候,她想让他来见见他们这贫困的山村也好,好让他知难而退。没有想到这人还真执着。
已经是夜里两点了,施静雪毫无睡意,看书也看不进去,脑子里萦绕着何老师落寞的神情。
自从十五年前,她跪下求他不要走时,她心里就决定这辈子跟着何老师。她知道村民的人们认为她是为了报恩,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爱何老师。
而何老师也是为了她而留下来,虽然这十五年来,何老师并没有表达过什么,但两人是心照不宣的读懂对方心思。
施静雪在笔记本中写道:心之所属——何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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