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卫谦在少年漆黑的眼睛里看到怒意，少年如玉的脸上低低一沉，压低声音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卫谦毫不在意对方的动怒，反而挑衅似的抬高下巴：“怎么，我的人生自由还比不上你身上的衣服？赌不起就只说，我可没逼你。”
少年低哼一声，击掌两下，立时，就有人捧着一卷简牍放于二人矮几上，随着简牍的铺展，用墨线细细描画的大好山河便缓缓出现。山林、河泽、平原、山谷皆绘在这幅简牍之上。
来人放好了简牍，临走时，忽然奇怪地看了卫谦一眼，然后这才躬身下去。
干嘛？
卫谦疑惑地瞥了那人一眼，在看少年，他视线放在简牍上，深厚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的眸眼，显得深邃又专注。
卫谦随他重新看向简牍，简牍分东南西北，南北方向为连绵高山，中间一条大河横贯期间，河的两岸标注有船只，西方远处有山林，只是相对较远，东方则为一片盆地。
“楚军。”少年随手一扔，将一把碎银洒于简牍上，一把碎银约莫有十来个，全放在了自己河岸那方。
卫谦朝自己这方看来，简牍上用小篆写着“郑”。
“那我的呢？”卫谦用眼睛指向刀币。
“你的军队自然你自己出，莫不是还要向敌方借兵。”少年理所当然地挑眉。
“真是公平啊……”卫谦慢吞吞从怀里摸出五个仅剩的刀币，也洒在自己那方，暗自嘟囔道，“早知道就不买胡饼了……”
卫谦不满地瘪瘪嘴，忽然发现少年脸上极轻微地闪过一抹笑意，她轻轻哼了一声，随手下意识朝脸上抓了抓，居然在嘴唇上方抓到两粒芝麻。
登时，卫谦大感困窘。
想是之前吃胡饼沾在唇上的，难怪刚才拿简牍的人看他的脸色那么奇怪，当下不自觉地红了脸，又见少年已经极专注地低下头去，那准备瞪出去的眼神只好又自个儿收回去。
两军隔河相望，郑弱楚强，楚军兵力就算与郑军持平，战力也不可同日而语，即使在平地打也十分不妙。双方隔着一道河，先渡河的自然吃亏，因为对方会在敌军渡河或者刚渡完河时趁乱出兵狙击，事半功倍。
“作战时间？”卫谦细细地观察着简牍地形，头也不抬地问。却不见少年见她的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诧异，“冬。”半晌，他简短地回答。
“嗯。”卫谦点点头，既然是冬季，风从西北吹来，对方渡河，正好还可用火攻，可以说，郑军是站了地利优势。
到底谁先出兵？
这是个问题。
思忖半晌……“我请求投降。”卫谦跪坐端正，笑吟吟地说。
少年蹙眉：“投降？”
“嗯，我若主动出兵渡河，你定在半路狙击，而我若固守不动，在河对岸布下军事守备，你也可从西面山丘以奇兵袭击后方，后方乃粮草重地，一旦被袭，破军就在旦夕之间，且奇兵防不胜防，我若出重兵巡山，守备力量则不足，你强行过河我则无可奈何，我若巡山人数减少，却也抵挡不住奇兵，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选择投降。”卫谦不再看简牍，而是双眼直视少年诧异的眉眼，诚挚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