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斯米尔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趴在阴暗潮湿的地上,浑身沾满了污泥。他艰难的睁开双眼,感到一阵恶心,于是尝试用两手撑地站起来,但没有成功。因为在长时间的晕厥中保持同一姿势,他的每一块肌肉都酸胀无比,疼痛难忍。他试图让自己的脸不再紧贴地面,又强迫自己使劲支撑起自己的身躯,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最终他妥协了,只能勉强让自己翻过身,仰面躺着,即使这样也让他筋疲力尽了。
他开始用力回想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他记得早上他躺在床上,窗帘被人粗暴的拨开,两个身穿军服的人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某个东西,他刚想坐起身,其中一个人就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这样一来,他感到自己的左脸脸颊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伊斯米尔下意识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整个脸颊如同着火了一般,“妈的,那些家伙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礼貌。”他正在医疗中心修养,在即将康复的时候,就被毫无征兆的,未经审讯的打晕后带到了这里,他不明白这是蓄谋已久的绑架还是报复,他现在只想着给那个砸他的人狠狠地来一下。几分钟后,伊斯米尔逐渐缓了过来,他不确定自己呆在这里多久,他口干舌燥,嘴唇都裂了开来,几乎可以打赌他一定快脱水了,这样一来,这个可怜的人至少也在地牢里乖乖的躺了两天。
伊斯米尔靠在墙壁上,环顾四周,整个牢房几乎没有光线,只有顶部的一条缝隙隐约透着光线进来。天花板一刻不停的在滴水,顺着布满青苔的墙壁淌下来。他的旁边就是金属牢门,几乎完全被铁锈覆盖,但依旧很结实,至少人力无法强行打开。伊斯米尔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或者什么时候会有其他人过来,但现在他必须要保证自己能活到有人发现自己的时候。他把脸贴在粗糙的墙壁上,一点一点的用嘴去接天花板上流下来的水,他尝不出来那是什么液体,也许是水,但又充斥着锈蚀和腐烂的味道,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感到恶心,他实在是太渴了。
很明显,把他抓过来的人不怎么在乎伊斯米尔的死活。至少他没有在附近看到任何食物,或者干净的水。看起来他就是被抬过来,然后直接扔到了地上,那些人甚至没有给他换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着。他不住的咒骂这些人,同时试图理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很明显,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对待一个探索者,除非他是杀人犯,或者叛军。伊斯米尔明白了一切事情,他被人利用来协助他们反叛政府,现在又像一颗弃卒一样被丢掉,而这一切麻烦的制造者甚至包括他的养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过了一会,等他平静下来后,伊斯米尔觉得事情似乎不知这么简单,安德斯不会背叛他,因而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了一点,他们全都败露了……。。
伊斯米尔睡着了,他费了不少心思才让自己不去想自己的遭遇,睡眠可以帮助他恢复力量,也可以帮助他度过难熬的时光。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梦境中,他似乎听到子弹扫射在地面上的声音,翅膀的嗡鸣声,还有炮弹的爆炸声………接着他整个人都被自己倚靠的墙壁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感到一阵眩晕,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震落的尘土。他感到一阵眩晕,但至少神智还是清醒的。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地板和墙壁又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但仍让他结结实实的感到了恐惧。殖民地被袭击了!
他必须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鬼地方,要不然在爆炸中他百分之百会变成罐头肉。他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这太令人不快了。伊斯米尔卯足了力,两只手臂青筋暴露,试图撑开牢门,但金属杆纹丝不动。情急之下,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右手才刚刚康复没几天,对准牢门,张开手掌用一种夸张的姿势向前推去,几乎就是下一秒钟,刚刚还看上去牢不可破的金属门整个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那些金属杆也几乎完全变形了。伊斯米尔来不及停下来查看一下战果,匆忙冲出牢房………。
比尔斯中尉站在距离巨城殖民地不远的山上,忙着指挥自己的数十架无人机发动攻击。他头上佩带着一个金属头环,可视化眼罩上显示着每一架无人机的情况和视角。他的无人机中队包括了防御机,侦察机和攻击机,而攻击机数量最多。在基地时,他就已经早早的起来给每一架攻击机满载了空对地导弹和热感炸弹。普通操作员通常只能控制一架无人机,比尔斯却能轻松的驾驭整个蜂群,就如同挥舞自己的手臂一样简单随意。一架架无人机盘旋在整个殖民地上空,不停的释放各类威力巨大的导弹和航空炸弹。比尔斯通过无人机的摄像头可以清楚地看见城中的每一个设施,医院,军营,信号站,军火库……。他像一位正在手术中的外科医生,用激光切割器和超声波刀精准的切除每一个病变的部位。殖民地火光冲天,人们在街上四散奔逃,被无人机炸的粉身碎骨。
医院的建筑物一个接一个被摧毁,如同玩具一般被炸飞的老远。伤者来不及疏散就葬身爆炸和火焰之中。殖民地政府将每一个广播喇叭音量开到最大,尽全力试图让人们疏散到坚固的建筑中,但收效甚微。
各个军营在指挥官的调度下开始了还击。远征军拥有为数不多的重型机枪和轻型火炮,士兵们把这些武器都对准天空,不停地扣动扳机,枪身在剧烈的摇晃中一刻不停的吐出火舌,半空中织起了密集的火力网,数架无人机被直接打爆,如同烟火一般,也有几架攻击机因中弹而冒出黑烟,但仍在无情的继续着屠杀,比尔斯撤回了负伤的无人机,将它们降落在自己附近的空地上。
他注意到了地面的情况,用防御机掩护攻击机定点清除地面的防空火力。于是刚刚还盘旋在空中的无人机都被防御机的电弧护盾保护起来,锁定了目标后,又瞬间向着殖民地守军发射出数十枚对地导弹。远征军士兵从未应付过这种情况,仍在对空射击,几乎都被威力巨大的导弹炸成了灰烬,防空武器也损失殆尽。巡逻者和探索者大批出动,在附近的丛林和山上搜索敌人的踪影,但他们也同样遭到了无人机的打击,损失惨重。
比尔斯不无骄傲的扫视着满目疮痍的殖民地,“不堪一击的野蛮人”,他笑出声来,“他们的好运到这里就结束了。”
“有什么好玩的事,让我也听听。”
比尔斯惊讶的回过头,他的身后是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高大身躯,正用枪口指着他。
“搞什么…。。”
“让你的小飞机都停下,不然我马上打爆你的脑袋。”伊斯米尔冷笑着。
“自动巡航模式。你看,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会停下来,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他刚说着伊斯米尔就扣动了扳机,比尔斯急忙飞身闪到一边,几乎同时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重型手枪,不加瞄准的朝着伊斯米尔的方向射击。子弹擦着伊斯米尔的面罩飞过,但比尔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的左臂中了弹,整个人也倒在地上。伊斯米尔见他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去够跌落在一旁的手枪,将枪口再次对准了他。突然,一架无人机高速俯冲到了两人跟前,在比尔斯的前方展开了一面电弧护盾。伊斯米尔不停地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过,一接触到电弧层就如同没了力气一般动弹不得。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一架攻击机紧随而来,锁定了他。伊斯米尔扔掉打空的步枪夺路而逃,向树林冲去。无人机对着他身后的路径发射了一枚小型反步兵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飞了数十米远。伊斯米尔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上被气浪灼烧的受了伤。比尔斯用右手给自己简单的进行了止血包扎后,缓缓走到了伊斯米尔的身边,一脚把匍匐在地的伊斯米尔踢翻了身。他弯下腰,面带笑意的扯下伊斯米尔的面罩,紧接着,他的表情变的惊恐万分,脸部肌肉因惊讶和痛苦而拧了起来。
“该死,怎么是你,老兄……。。”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见鬼了,加尔文,你还好吗?你在这个鬼地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