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府里,素素就跑过来抓着我的衣袖。
“小姐,你昨天住在萧公子家吗?”
“萧尘山庄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别气派?”
“那里的人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一连窜这些没营养的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个啊,珠连炮似的。
“是,还好,没有。”我没好气地回答。
“小姐……”素素不满地撒娇,现在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调调了。
“去给我沏杯茶来。”我说,还是先打发的好。
“哦……小姐不高兴吗?”
我斜了她一眼。
“知道了……”不情不愿地走开。
今天起的太早了,补个眠。我揉揉晕晕的头,斜躺在软榻上。旁边放了好几个暖炉,角落里也放了火盆。因为怕冷,我的房间向来都很暖和。
“滢子,终于舍得回来啦。”欧阳青已经走到软榻旁边。
“你进别人的房间从来不会敲门吗?”我不悦地说。这人太过散漫,到哪里都跟自己家一样。
“嗯……习惯了。”他懒散一笑,用折扇轻轻拍头。
“有事?”
“没事。”
“一边呆着去。”我不耐烦。
“那我就呆这边好了。”说着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滢子你真会享受,真暖和。”
“你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吗?找你的女朋友去!”翻一个身,背对着他。
“我都说了我没有女朋友了呀,滢子,你有男朋友之后就这样对我啊~!”说的很委屈。
“我没有男朋友谢谢。”这人倒会活学活用。
“昨天那个不就是吗?据说还是萧尘山庄的庄主呢。”欧阳青语带调侃地说。
“不是。”我闷闷地说。
“那么关心他,还主动去牵别人的手,摸人家额头,送人家回家,夜宿别人家,这还不是啊?”
“不是。”我不耐烦地说。
“嘴硬,动作比我都快。”他小声嫌恶地说。
“欧阳青,你有病啊?说不是就不是了,你说个什么劲啊?滚!”我火了。本来就心烦,他偏叽叽喳喳地哪壶不开提哪壶,别以为在那边嘀嘀咕咕我不知道。
“不就说说嘛,那么凶干嘛?”小声嘀咕。
“你走不走?”我坐起来,看着他。
“怎么差别这么大,对我就一脸凶相,对那姓萧的就一脸温柔。”他仍旧是不怕地说。“好歹我还是在给你卖命啊。”
“我随时接受你的请辞。”我满脸笑容地说,却是杀人的眼神。
“滢子,你怎么能这样啊,枉我半生奔波劳碌,为你做牛做马,如今却是‘狡兔死走狗喷’、‘过河拆桥’。滢子,你终于要做“鸟尽弓藏”的那个人了吗?”
我嘴角抽了抽。“你可以继续。”
“好好好,就算那个萧庄主不是你男朋友好了,那你这样就更不对了。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清’,什么叫女人的矜持吗?”他说。
“老娘没听过,要命的就赶紧给我滚。”
“恩,天气不错,适合出游。佳人有约,我要走了。”自顾自的说,折扇一张,摇晃着出去了。
我用几乎可以将他秒杀千百次的目光目送他,“欧阳青,你这个神经病!”然后背对着门气呼呼地躺下,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却没有看到,门关上一刹那,那张永远是邪笑的脸上一脸的哀伤。
“小姐,茶来了。”素素端着茶盘走进来。
“泡个茶去这么久。”我没好气地说,如果早点回来,就可以早点把欧阳清那厮打发走了,我也不用再这里生这闷气。
“……”我以为你不想看到我……
“没事了,你出去吧,吃饭了再叫我,直接端到房里来就好了。”端起茶一口饮尽,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那你好好休息。”说着就出去了。
揉了揉太阳穴,头似乎更疼了。
一连几日,我没有出府,蔫蔫地在窝里。
欧阳清偶尔去逛逛妓院,多数时候都来叽叽喳喳地烦我。在曲州这段时间,他和舞乐坊的姑娘们混得很熟。他似乎总是受到女人的欢迎和追捧,有的时候我开玩笑跟他说,要不开一家男妓院,让他当头牌,肯定火。他也不要脸地点头附和。
前天尹府送来请柬,说是尹家少爷与穆府四小姐将于十二月廿六完婚。
有没有搞错啊,这么着急,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能等年后再娶啊。尹傲飞这小子!真是娶房媳妇儿好过年啊!好在这小子识趣,连贺礼都送过来了,一对玉如意,通体莹白通透,上好的玉色啊,我好像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
“素素。”我打量着手上的玉如意。
“在。”
“把这个收起来,去仓库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廿六给尹府送去。”将玉如意到锦盒里,递给素素。
“这不就是了吗?”她还记得小姐说让尹公子将贺礼备好呢,没见过这么牛的客人。
“将他拿过来的东西直接送过去显得太没有诚意,还是换一下好了。”我伸个懒腰。
“是……”说的倒轻松,还不是想私吞?素素一幅我知道你的表情。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送两锭银子就好了。”
“……”要送你去送,我怕丢人。
“要不就送一袋花生大枣什么的也行,早生贵子嘛!”
“……”小姐也不是吝啬的人,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尹公子呢?
“算了,先看看仓库好了。”看素素一脸抽筋,我不忍摧残道。
“恩。”终于松了一口气。
“滢子,你最近都在干嘛啊,好久都没到我那儿去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就听见徽娘喜庆的声音中带点娇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懒。”一个字。
“我都想死你了,每天都要管着那帮死丫头,无聊的很啊。”徽娘抱怨,在我身旁坐下就往我身上靠。
“不要用对付男人那套来对付我。”都从良了还改不了当老鸨时的毛病。
“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娇嗔道。
“听说某人有情趣,最近走的很近啊,不会来找我只是个借口吧?”
“你说欧阳青那厮?”声线拔高,“他在不在,老娘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顿不可!”
“发生什么事?”让徽娘这样生气,应该不小。
“你以为我最近为什么会这么累?都是他,有事没事老往我舞乐坊那边跑,姑娘们都没心思练习了!”徽娘站起来,叉着腰大喊道,一点形象都没有。
“这样啊,快年关了,估计不两天他就该走了,你就忍忍吧。”我安慰道。我对他也没辙。
“最好赶紧滚,我一天也不想再见到他!”她气呼呼地说完,坐下来猛喝一口茶。
“是谁招惹到徽娘了啊?”邪魅的声音穿脑而过,我满头黑线,果然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还能说谁啊,当然是那些个没脸没皮的人。”徽娘重重地放下茶杯,怒视着突然出现的欧阳青。
“哦,这样啊,那让我来给两位姐姐消消火、解解闷儿吧。”欧阳青一脸邪笑,扇着他那把宝贝破扇子,一摇一晃地走过来,自以为是一副翩翩佳公子形象。
我摇摇头,对他这种自恋的过分的行为选择自动忽略。
“不用了,你还是打哪来滚回哪里去,就是最好的消火方式了。”徽娘没好气地回答。
“走?去哪儿啊?”
“年关了,难道你不打算回家吗?”咬牙切齿的声音。
“哦,我四海为家习惯了,打算在这里与你们一起过。”
“和我们?一起过?”某人声线再度拔高。
“是啊,不用惊喜成这样吧?”
“你……滢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徽娘转而求助我。
被拉下水了,本来只想隔岸观火的。
“他要留下我也没办法。”我两手一摊,这是实话。如果硬要赶他走,也顶多就是嬉皮笑脸地过来说一些好听谄媚的话,然后再上演一出苦情戏码而已。
“算了,老娘也不和你计较了,只是,以后少来舞乐坊!”徽娘瞪眼斜他,“滢子,我还有事,先走了。”冲欧阳清“哼~”一声,就步履娉婷地扭着腰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