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从旁边的炉子里拿出温着的茶壶,给她和我沏了一杯,然后端着慢慢的品,一口苦涩。
过了两个小时,我几乎都以为自己快睡着了,她终于把所有的账册看完,脸色有些凝重。
“前几个月还好,似乎到了近一两个月,有些放肆了。”我慢慢地说。前几个月的账册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近两个月来,可能是我和徽娘对那边的管理有些疏忽,还有就是因为年关对那边的拨款也比较多,所以有些异动了。
“滢子,这事我真不知情,这两个月舞乐坊要排春节晚会,所以都是让秦管事打理的。”徽娘说,有些着急的看我。
其实对这次被亏空的银子也不多,只不过却是因为这一点银子,却让那么多人受苦,我却是容忍不的。
“这些我自是知道,也怪我管理不力。去把秦管事叫过来。”吩咐在书房外的小红,然后是脚步离去的声音。
“这秦管事,原先是做什么的?”我问。虽然表面上是漫不经心,但是心里却是是不舒服,如一根刺般横亘的心底。
“他原先是一家玉行的掌柜,后来那家不景气,倒了,他也就没了饭碗,可是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我刚好听说,而且他也是有些本事的,所以才让他来帮扶着。后来是孤儿院缺人手,又一时找不到可信的,看着他还行,于是就让他过去了。”徽娘解释说。
“哦~秦恩是吧。”
“小姐,秦管事来了。”小红在外面报。
“让她进来吧。”
“大管事,这位小姐,您找我来有何吩咐。”秦恩一进门,看到我和徽娘都坐着,一时也没猜到我们叫他来有何意。我之前吩咐人去取账簿的时候特别嘱咐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他从来没有见过我,只认识徽娘。
“秦管事是吧?”我淡淡地开口,“听说是您负责的孤儿院,不知进来可好?”
“这……”他看了徽娘一眼,徽娘也没有给他任何暗示,“劳姑娘惦念,一切都好。”
“哦,我是觉得这个善举不错,想聊表心意罢了。”似是看出他的防备,我依旧淡淡地说,“不知这些钱若是捐了,都有何花销。”他并不知道我是孤儿院的幕后老板,只知道我心肠比较好,经常去看望孩子们罢了。
“哦,有孩子们平时的吃穿用度,还有给他们请夫子来给他们授课,还有一些就是基础设施,就是给他们提供的玩乐。”
“那他们平时吃穿用度都如何呢?”
“我们大管事之前特意吩咐,说是孩子还在发育期,要有充足的……营养,所以每日都是合理的荤素搭配,四菜一汤。”他回答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虚。
“新年刚过,不知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因为是过年,给他们授课的夫子都回家去了,要元宵之后才能回来。原先的四菜一汤变成了八菜一汤,有各种肉类海鲜都是有的,且每人都给他们置办了一身新衣服。”他恭敬的说。
“哦,那请问秦管事,孤儿院现在的财政情况如何,去年可有剩余?”
“这……”他有些为难地再度看向徽娘,在得到徽娘许可后才敢回答,“因为孤儿院本就没有什么收入,都是靠着大管事在撑着,半年下来,几乎没有什么剩余。”
“哦,这样,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说。
“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他,等下派人去查,把相关的人都开除了,跟与我们有关系的所有商铺说一声,以后不得录用。”待他走了之后,我对徽娘说。
“是。”
“还有,以后一旦发现类似事情,开除处理,以后与我们有关的任何商铺将不再录用。”
“是。”
徽娘走了之后,我颓然倒在椅子上。看来,得才去一些措施了。
由于懒得打理,聘用员工都是按照古代的方式来,看来这样是不行的,应该才去合约制了。
召集几个管事来开会,将我的新方案跟大家说了。每个不同的营业范畴设立专门的人士事招聘机构,统一进行培训,而且每个招聘进来的人都要签一份合同,著名双方权利义务以及违约处罚等。
各个管事听了,都惊奇不已,然后下去执行了。
孤儿院的事情最后查出是秦管事和采办一起做的,他们利用职权,在采买东西的时候以次充好,赚取从中的差额,还有就是克扣孤儿院的开支。后来将他们开除了,并且苏氏集团,永不录用。
潺潺琴音如水泄,在清冷的空气中扩散开来,之间一位素衣公子坐在亭台中,两面青竹随风摇曳,和着琴音,梭梭作响。而他,一身洁白,黑发素衣随风轻舞,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面。
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竟不敢走近,仿佛是怕一不小心,吓跑了仙人。
引我来的仆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下,我尤不自知。
琴声停了下来,他转头看我,轻笑。
我走过去,到他身边,从后面环住他,将头深深的压在他的颈项,深深呼吸着那清冷的药香,心中莫名地发紧,如同十几条绳子向不同的方向拉扯着。不知为何,每看到他一个人,眼神平淡而清冷,在空旷的天地淡漠的坐在轮椅上的时候,仿若看透世间万物般淡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入他的眼,就会莫名地心疼起来,仿佛是一个需要关爱的孩子。有时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孩子,恐怕是没人敢这么说萧南圳了。似乎是听到这个名字,人们眼里都是敬畏的,从没有人认为,这样一个人需要关心和爱。
我们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事情可都妥了?”许久,他说。
我已将埋在他颈项里,点头。
“过段时间,曲州怕也是不太平了。”他说。
我依旧点头。“你似乎是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
他笑。
“你还知道什么?”关于我,你都知道了多少?
“滢滢说呢?”他转过头看我,眼里充满笑意。
“算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算了,反正是迟早都要知道的。
“我的滢滢很能干呢。”他笑着说。
“那是当然!”心里忽然被填的满满的,赶走了所有的空虚寂寞。他刚才说,我的,我的滢滢呢。我何其有幸,能够得到他的垂青?如果说,二十几年空虚寂寞,只是为了等你,与你相遇、相知、相守,那么,即使是倾尽所有,我也愿意。
新年过后,天气开始满满回暖,春暖花开的感觉。生活过的悠闲惬意,我经常往萧尘山庄跑,偶尔萧南圳也会来苏府,然后聊聊天,下下棋,或者是弹琴作画。我不得不承认,萧南圳确实是一个完人,什么都精通,反观我,就是什么都是半吊子了。
生活太过平静,反而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钦雪已经走了,回燕子楼处理事情。她走的时候有些急,把流风留了下来,但要求必须每日都要练功。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忙起来,似乎就我最闲,度完整个新年的余韵尾声。
流风还是不爱说话,整天一副酷酷的样子,有时候我都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是得了自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的武功越来越好,跟在钦雪身边一年多,加上这孩子倔强不服输,也有些天赋,现在也算得上是个末流高手了。
“流风,我要吃城北徐记的红豆糕,热的。”我懒懒地对他开口。
然后嗖的一下人就没影儿了。
对于这种情况,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似乎是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
知道流风的武功不错之后,我就以锻炼为名,每天让他去不同的地方买东西。有轻功就是好,像城北徐记的红豆糕,松软不腻,入口即化,但冬天是吃不到的。因为我懒得出门,让别人去买回来冷了不好吃了。但是流风就不一样,以他的脚程,回来还是热的呢。于是这以后我就充分发挥了我的资源优势:跑腿。他虽没表示过乐意,但也从来不反驳我的要求。
自年前欧阳青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带以往的书信都没有了,整个人像从人间消失了般,怎么都寻不到。
这厮,竟然跟我玩儿失踪?
以燕子楼的实力,找个人不难,却遍寻不到,看来他家定不是一般人家吧!我在心里暗忖。
无奈,酒楼这边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管理,于是只好认命地自己上了。我又要回到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了。
于是每天,几乎是全国各地的鸽子都往曲州城涌,索幸所有的东西都进入正轨,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只是有事的汇报一下,然后是每个月都要查看账本。然而一件更加令人头疼的事情却来了:许文墨来到了曲州城。
他终究是找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