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宠溺地看着我,笑了笑。
“你先忙吧。”我说,然后去后面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坐到他旁边看。
“恩。”他轻轻的应了一句,然后又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差不多七八点了,他还在一动不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之前左边的东西少了很多,全都堆到了右边。我看了看,还有四五本厚厚的账册,这得看到什么时候。
“南圳。”我轻轻的拽了下他的袖子。他转过头看我。
“该吃饭了。”我说。
他皱眉看了看天色,很晚了,“滢滢,你先吃,我还有点没看完。”
“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不知道啊,再说了,这东西又不会跑,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这些东西戌时有人来取。你先去吃吧。”他拍了拍我的手。
“不行,让他们明天来。”说着就要去推他。
“滢滢!”他忽然加重了语气。我知道这样代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妥协了。虽然外表看来温文,但是骨子里却是极其固执的,绝对不容许别人撼动一分一毫。
我放开手。
“滢滢……”他叹了口气。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酸酸的,仿佛又什么东西要出来,却又找不到出口,他从未用如此严厉的口气叫过我,和我说过话。看着他沉静的脸,微垂的眼睛,举在空中不知进退的手,心忽然间又软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他的口气重了一些,居然觉得心酸和委屈?这么小女人的情绪啊!我不是一直都告诉自己要冷静的吗?虽然是喜欢萧南圳,其实在内心深处,我还是有意无意地自我保护的,即使是在乎,也要装作不在意,只有不在意,才不会失去,因为即使是失去了也不会那么心痛,因为从未拥有。我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这也是我活了二十几个年头的生存法则了,可是今天,却因为他稍重的口气而感到心酸和委屈,是否,在不知觉中,我早已将所有交付?
似乎是感觉到我内心的情绪,他伸手将我拉下来,我没注意,就被拉坐到他的腿上。然后赶紧挣扎了起来。仿佛听到他重重的一个叹息,“滢滢,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边。
我瞬间就僵在那里,不再挣扎。他可能以为我的挣扎是因为生气想逃离吧!可是我只是害怕坐疼了他,他的腿虽说是没什么知觉,但是还是害怕。
他紧紧地抱着,双臂环绕在腰间,下巴放在我的肩上,盈盈的呼吸就在耳畔,微凉的气息扫过我的耳朵和脸颊。而我就僵硬在那里,不敢动弹。他居然跟我说对不起,要知道,在古代,男子是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的,可是,他却因为害怕我生气而跟我说对不起。刚才的郁闷和委屈因为这句话而烟消云散,转眼万里晴空。我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紧紧抱着我。这一刻,我们离得是如此的近。
许久之后,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才从刚才的温馨甜蜜中清醒过来。
我站起来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唉,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落伍的计算方法。”我故作轻松地边说着边翻着前面的账册。真是看不懂呢。他只看着我翻动的账本,并没有阻止。其实我知道是不应该看他们的账册的,因为是机密,就连这书房,都是经过萧南圳特许才能进的,一般人是进不了的。
“走吧,先去吃饭,吃了再看。然后我再教你一个简便的记账方法,以后就轻松了。”我笑着说。
他看着我,轻轻地点头。
简单地吃过了饭,再回到书房。萧南圳将一本账册扔到我面前。
“做什么?”我不解地问。
“帮我看。”
我睁大眼。“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以前没让你帮忙,是怕你不懂,既然滢滢这么厉害,当然应该帮我了。”
于是我问了他应该怎么看,他将一些东西教给我,然后就各看各的。刚开始还能集中精神,可后面是越看越头疼。我本就不善算术,当初考会计证的时候也是硬着头皮去考的,而且还只是中级,基本没用,现在人家都用注册会计师了,谁还用这个。
“这个,也太复杂点了。”我揉着太阳穴轻轻地说。
“累了?那就放在旁边吧。”他放下手中的账册,将我手里的拿开,拉下我揉着太阳穴的手,然后用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帮我按摩。
“没事,只是这个太复杂了,我跟你说一种简单的吧。”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将资产负债表和现代会计的一些知识告诉他,还有一些简易的做账表格、阿拉伯数字等等。
他很聪明,即使是我要花很多时间去理解的东西,他只是中间问了几个不懂的问题就全部理解了,这让我又多了一点点不平衡:为什么老天在赐予他美貌的同时又给了他智慧?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悲!
“滢滢……”
“恩?”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发现萧南圳正望着我,一脸灿烂,眼睛是我未见过的亮,闪着夺目光彩。我就这样看着,一时成痴。
“呵呵……”他轻笑开来,声音轻柔绵软,仿佛蕴藏着无限宠溺,如一池春水般让人沉迷。
“路雪阳是御霄的幕后老板。”
“恩。”他眼神闪了一下,轻轻点头。
“你知道?”我有些惊讶。我虽然早有感觉,但肯定确才是这一两日的事情。
“什么时候知道的?”看他仍是一脸平淡,我追问。
“一开始。”
一开始。那么早?“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的我一直查。”
“你跟他,不是相处的很好?”
我一愣,然后忽然笑了开来。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听着怎么有些酸呢?
“怎么会呢?”我笑着说。
“你被劫是他救你回来的吧,后来还送了不少珍稀的药材。”他淡淡地说。
“那还不是都被你扔了?”我含笑答道。
他不再说话,回过头去看我给他画的表格,然后执起笔重新誊抄了一遍。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却是有些惨不忍睹。
“你跟他……有过节?”忽然想到什么,我小声地问。
他几不可闻地点头。
果然是!要不然御霄怎么会一直针对萧尘山庄。
“我听说朝廷要派钦差大臣来曲州。”我将前天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
“恩。”他点头,“半个月前临水一带春汛,淹了不少人,曲州是凤朝的物产之都,这次来,一面是来调集粮食和钱财,还有就是稳定曲州的秩序。”他淡淡的说道。
“看来过几天我要回去了。”我思考着。
“为何?”
“我想,现在我是知颜坊和舞乐坊的老板的事,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这次钦差大臣以来,首先要整顿的,恐怕就是这几家大的商号,若是知道我住在萧尘山庄,届时恐怕……”更遭人妒。
“无妨。”
“我最怕惹麻烦了,现在舞乐坊和知颜坊在曲州虽是有一点知名度,但是比起在这里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大家来说还是微不足道的。”
“你是怕萧尘山庄连累了你?”
“这倒不是,我只是怕事情越变越复杂而已。”
“放心,若是有事,一切有我。”他仍旧淡淡的,却是不容反抗。
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分钟,什么叫进来容易出去难?
春汛几乎是年年都有的,但今年雨水充沛,雨季延长,导致了今年的雨水特别充足,河流不能承载,且临水一带地势比较低洼,河流众多,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便是从那里经过,河床经过千年的堆积,两岸的陆地越来越高,所以近几年来春汛出现洪涝是越来越频繁了。
临水位于凤朝中部,三月末到四月中旬就开始雨水不断,接连写来近一个月的雨,河流附近的许多城镇和村庄已经被淹没,百姓流离失所,旁边州县开始涌入打量的灾民。
这样大的灾祸,朝廷是不可能不管的,但是因为千年修建道路使得国库空虚,所以不得不向各个州县调集资金和粮食了。而曲州,怕是重点吧。
时间在快要迈进五月的时候,凤京的官员终于到了。
我在萧南圳的院子里摆了一张躺椅,此刻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我仍是没能搬出萧尘山庄,萧南圳以危险为名,而萧夫人,则说反正都是要住进来的,搬来搬去的麻烦。当时头上三根黑线马上就下来了。
“小姐小姐!”
“干嘛?”我掏掏耳朵,懒散地回答。
“州府大人请你去。”她兴奋地将手里的大红烫金帖子递给我。
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扔给她,“知道了。”
“有什么事啊?”素素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
“没好事。”
“怎么会,那可是州府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