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圳,他们,竟是不想让你活着出来么?
当你笑着沉静着离开这个山庄的时候,是否,料到了断无回来的可能?
我本以为,你能这样沉着着离开,定是做了部署的,却没想,你只是想保山庄所有人。果真如此吗?
是否真如我之前所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在你眼里,都重于自己性命?你可知,在你在乎别人的同时,在乎你的人也会心疼?我,该是说你善良,或是残忍?
不管如何,你都要醒来。这一世,除了你,我也没有任何眷恋了。尽管是相识相知,你却从未对我许过任何承诺,这是你欠我的,不可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
我来此,既是为了你,在我们心意相通的那一刻,你就该对我负责了,知道吗?你既是谦谦君子,就当有始有终,我跨越前年寻你,定是上天让我们白头的,你,不能违了天命!
已经两天了,萧南圳还没有醒来。山庄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闷,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方诺天天都会来给萧南圳诊脉,然后不停的换着药方。
为了能够照顾他,这两天我几乎没有出过这间屋子,晚上也是在一旁趴一会,只是担心他会随时醒来。萧夫人每次来都是又哭又叹的,劝我去休息,也被我婉拒了。与其回去睡不着,还不如在这里安心些。就连处理后续的事情,也只是到门外,绝对不会超过五十米的距离。只有时时刻刻看着,才能安心。
南圳回来的第二天,衙门里又派人过来请,说是要去升堂。但因为萧南圳正在昏迷中,便叫萧尘山庄的老管家和几个管事去了。
五天前,七夜将曲州的事情处理好后便去了京城找五皇子,因为不想让二皇子和十六皇子坐收渔利,他巧妙地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了皇帝,皇帝经过权衡各方势力,又有了死者媳妇蔡秦氏的证词后,便下了道圣旨。七夜因为担心萧南圳,便没等圣旨到,一个人去将南圳给带了回来,后来圣旨到了,他们也自然说不了什么。
审判的结果只是罚了蔡氏一家,据说被发放边关了,罪名就是谋杀和诬陷。这谋杀自然是指谋杀了蔡大厨,而诬陷,当然就是指官府了。这样的事情跟官府叫板,岂是有冤可申?纵使一切都是他们在暗箱操作又如何?终究只是牺牲品。胳膊拗不过大腿,这是自古以来的潜在定律。蔡家这种无权无势无钱的人家,自然就只能做那出头鸟了。
经过威逼利诱家性命威胁,蔡秦氏才不得已将自己知道的透露出来,说是老二的媳妇也就是那蔡家寡妇与丈夫不和,一天因为蔡家寡妇与那捕头私会之事正好被他看见,吵了起来,后来便起了杀心。她托人买了毒药,在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放在饭菜里。而这种毒,若只是单单吃下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遇到鲜灵便会成为致命的毒。而她正是无意中听到,绝尘酒楼菜色的特点便是往菜肴里加入一味香料——鲜灵。所以蔡大厨才会在厨房中离奇中毒死亡。
然后又逼问了其他人,才知道酒楼中毒事件也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毁坏绝尘酒楼的名声。而这一切,自然是得到了二皇子和路雪阳的默许,甚至还有帮忙。
这一战我们可算是险险赢了,路雪阳自然是损失惨重。在七夜威胁蔡家、与五皇子联络的同时,我让钦雪去消灭冥阳阁。今天钦雪传来消息,没有全部消灭,但至少是重创了。
“少夫人。”
我看了眼前一身漆黑的七夜,无语中。什么时候,我成了他家少夫人?跟他说过多少次,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而他每次都是一副痞痞的样子:以后还要改,麻烦。在强调多次无果之后,我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如何了?”我问。
“我已经发信下去,全国只要是萧字号的商号和与萧尘山庄有往来的,一律对御霄和路家进行抵制,并且将御霄的大主顾全都拉拢了过来,不出十天,他们就得滚出曲州。”七夜轻慢的脸上出现一抹狠利,想事也被这件事情激到了。
“恩,我这边也会配合你的,不仅仅是御霄,就连整个路家,我都要他们一起,消失。”我说。以前的恩怨,我可以不跟他们计较,但是这次,绝对不能放过。既然他们一定要找茬,那么,我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好了。
“你先去休息吧,这些天辛苦了。路家的动作要盯紧了。”我对七夜说。这半个多月来,他东奔西跑,基本上没怎么休息过。
“恩。还有,若是许家与路家联手,该如何?”他问。
“这个先别管,如果他们当真联手了,也只是多了个陪葬的而已。以现在苏氏集团的势力,足以与许家抗衡。”我淡淡地说道。虽然不想与许家树敌,但如果真的是站在了对立面,那也只好动手了。七夜这样说或许是想让我去劝劝许文墨,可是,一个许文墨,还不足以影响许家家主的决定。
“七夜知道了。那,我先去睡觉了,少夫人。”他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摇摇摆摆的出了远尘居。
已经三天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依旧睡着。漂亮的脸依旧苍白,狭长魅惑的眼已近变成了一线,了无生气地横亘在眉下,唇色接近肤色地苍白,与肌肤融为一体。
“南圳,再过几个时辰就是第四天了,你还是不醒么?”
“你在和周公约会啊,他哪里有我好,怎么可以撇下我呢。”
“快点醒来,睡久了会变笨的。”
“你看你都瘦了,知道饿了吧!不醒就没有东西吃哦,快点醒来吧,我给你做皮蛋瘦肉粥,可好吃了。”
“南圳,你怎么也这么懒了呢,都快赶上我了啊,跟谁学的呢?真是不学好,醒来告诉我,我一定去收拾他。”
“南圳,赶快醒过来吧,醒过来看我一眼,这么久没见到我你就不行我吗?回来就睡。”
我坐在床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仿佛他能听到般。
随着时间流逝,庄里的所有人越发焦急起来,就连方诺,也是隔一个小时便来看一次,每次却只能无奈地摇头。
他说,若四天之内南圳还不醒来,便回天乏术了。
这个我懂,就如危险期般,过了便好了,但若过不了这道坎,便永远都不能醒来了。
南圳,你不会的,对吗?
这么多年的苦难都没有将你打倒,反而使你屹立在巅峰之上,所以,你一定可以醒来的。
“伯母,去吃饭吧。”我拉着紧守在一旁的萧夫人。
“我要陪圳儿。”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我相信。”是的,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能够醒过来。
萧夫人犹豫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笑笑,随我一起出了萧南圳的房间,在不远的偏厅吃饭。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没有胃口,但是仍旧保持镇静地吃,味同嚼蜡。
“我吃好了,先去歇一会,圳儿就拜托你照顾了。”萧夫人放下碗筷,似乎是想通了,有些释然,有些悲恸,走出偏厅,离开了远尘居。
我吃完后让丫鬟们将桌子收拾了,也回了萧南圳的房间。
给他喂了一碗汤药,说是喂,其实灌的成分居多,大部分的汤药撒了出来,沿着嘴角一直往下流,流过脖颈、耳后,进入发根和枕头,甚至有些流淌进衣领里。
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狼狈的样子,这个时候看了越发觉得心疼,他应该永远都如清风明月般的。这两日喂药越来越困难了,昨天他还能勉强咽下,而今,强行灌下都会反吐出来,这种状况越来越让人心惊,仿佛他的生命正在流逝一般,离我越来越远了。
轻轻的用手帕将溢出来的药汁擦干,看着手里还剩下的半碗药,再看了看他苍白的容颜,眼里心里都满是心疼和不忍。然后仰头含住一口药汁,俯身,轻轻地覆在那毫无血色的唇上,用舌头轻轻撬开一些,让满口苦药顺着往里流。进行了十几次之后,他终是将半碗药喝了下去,我则颓然地趴在床沿,将空碗随意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已经戌时了,南圳,你还不打算醒吗?你是否也如睡美人般,需要王子吻醒呢?可是,我不是王子啊,公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