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黑袍男子进了房间,看见书案前坐着沉思的白衣男子,轻声叫道。
“办好了?”白衣男子抬起头,清冷地问。
“是。”黑袍男子生硬地回答。
“她……怎么样?”有些犹豫地开口,白衣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担忧。
“少主放心,夫人没事。”
“恩。她可有说什么?”白衣男子问。
“夫人说,不必担心她的安危,还有,路家的别院太多了。”黑袍男子冷硬地回答。
“太多了呀……”白衣男子绝美的脸上出现一丝宠溺的笑意,迷人的眉眼眼波流转,随即又恢复淡漠。“别躲了,进来吧。”
“呵呵,少主,少夫人没事吧?”来人也是一袭黑衣,笑嘻嘻地问。
“恩。”白衣男子轻轻点头。
“玄野,你这张死人脸,没有吓着少夫人吧?”后进来的男子嬉皮笑脸地问,叫玄野的黑袍男子则是侧过身去,没有理会。
“少主,我就是应该让我去的,若是让玄野将少夫人吓到了就不好了。”
“七夜,你家少夫人嫌路家别院太多了。”白衣男子脸上带上浅浅的笑意。
“别院太多,她就只说了这个吗?”七夜不明地问。
玄野点头。
“奇怪啊,她是想让我们破坏路雪阳的别院,可是为什么呢?这跟营救出少夫人没太大的关系啊?要我说,就应该将路家击垮,让他们永无还手的力气。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少夫人在他们手上,我们动起手来就有些麻烦了。”七夜在自顾自推测。
“玄野。”白衣男子轻唤。
“是,少主。”
“继续派人跟漠北联系,控制住漠北的马帮。”
“是。”
“七夜。”
“在。”
“传命下去,萧尘山庄所有的钱庄、商号,以及与山庄有往来的钱庄商号,一路不许与路家交易,派人去通知钦雪,和十六皇子,他们自会知道该怎么做。”白衣男子,萧南圳镇定自若地吩咐。
“是。”七夜回答,“可是少主,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直接吞并掉路家的产业就好了?”
“路家在北方盘踞已久,动他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这样做……?”
“只要他资金无法周转即可。”
“莫非是少夫人说……别院过多?”
萧南圳只是淡淡地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滢滢是很懒散的一个人,随遇而安,这些天被迫跟着路雪月颠簸,怕也是受不了了。他们仰仗无论哪里都有产业,所以肆无忌惮,滢滢是这样想的吧。
而七夜却是有些惊讶了。为了少夫人的一句话,庄主居然愿意这样做?以往的庄主,什么事都不喜求人,那怕是借助别人的力都不愿意,而这次,他却主动找了燕子楼和十六皇子?燕子楼与少夫人的关系他自然知道,找钦雪帮忙也无可厚非,但是十六皇子……单凭萧尘山庄的实力不是做不到这些,全国上下几千家分店,各地都有萧尘山庄的商号,但是对于少夫人,少主怕是不可担任何风险吧!记得听说少夫人失踪的时候,少主险些从轮椅上滑落下来,脸都绿了。这些年来,少主的路极其辛苦,什么大风浪没有见过,但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这些时日不吃不喝,又一直追踪想对策,少主已经瘦了很多了,原本好了七成的病也再度复发。唉~
萧南圳则是对两人的想法不予理会。当听到苏滢被劫的那一刻,天地仿佛都要毁灭般。他以为,这一生,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了,可是那时才知道,苏滢于他,是怎样的重要。那一刻他甚至想,如果她真的遭遇不测,自己该如何活下去。他以为自己一直都是冷情的人,看多了世间百态,但是,冷情之人一旦动情,才是最可怕的吧。他轻轻的笑,清瘦的脸上稍稍有了神采。
七夜与玄野见少主“旧病”复发,识相地退了出去。
而萧南圳对七夜眼里明显的笑意不予理会,径自沉思。滢滢。
他仍然记得她的话,虽然那是玩笑。她言笑晏晏地说,南圳,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直至前一刻,他仍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按照她所说的,放任她在敌营,他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况且……路雪阳对她,似乎并非无情,他看她的目光,不仅仅是对手或朋友,那是一个男人的眼神,也只有聪明而又迟钝如她,才会一无所觉。不过,既然是她的希望,那么,他会支持。
他知道,她不似一般的女子,安于躲在人后受人庇佑,她甚至比男子更有想法和主见。她不喜欢受人威胁,虽然很多时候,她都很随性。因为萧家的恩恩怨怨以及自己的入狱,已经让她对路雪阳有了芥蒂,如今路雪阳再一次威胁到她,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其实,以“苏氏集团”自己的实力和苏滢的才智,要动摇路鹰堡的根基,并非难事。
从十里亭回来之后,路雪阳更忙了。两天下来,仿佛一下子长了几岁,原先一贯温和的脸上带了几许沧桑。每天忙完回来,他都会到我住的小院来坐一趟,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或者是什么都不说,让我给他泡一壶清茶,喝完就走。
我的小日子过的还算清闲,只是有些无聊,仆人丫鬟不敢跟我交谈,就怕我会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似的。既然如此,我只好愚人自娱地过起自己的寄居生活。
一连四五天,都没有再见到路雪阳的面,就凡人的路雪月仿佛也忽然安静了下来,不会时不时的让她身边的某个丫鬟来给我增添乐子。我这个院子的人依然自若地每天晨起打扫、做饭整理院子,但我总有一种被人遗忘的错觉,仿佛我从未在别人生命里出现过。
这天我依照惯例,吃过早饭之后再亭子里发呆,然后看到路雪阳从小湖对面的门进来。
“稀客啊!”我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
“滢滢还是如此安适。”路雪阳笑着说,在我身旁坐下来。“这几日可好?下人有没有怠慢?”
“好的不得了啊,好吃好睡的,标准的米虫生活。”我笑着说道。
他不知道什么是米虫,但也没有追问。
“你最近很忙哦。”我说。
“滢滢很关心在下?”他笑了起来,温柔和煦。
“随便问问。连路大小姐都好久没出现了。”
“她回云中去了。”他淡淡地说。
“回家了?”我惊问。真难得啊,这位大小姐居然就舍得这么回去了。
“家母病重。”
“哦,那你不回去?”我问,然后又想到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对吧,我就说嘛。”我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我与月儿一母所生,只是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回去。”
“有什么要事比亲娘还重要。”我说。虽说古代讲求孝道,但是有时候,名利金钱却又比什么都看的重。
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不语。
“你不会是因为顾及到我这个‘客人’所以才没走的吧?”我故意强调客人这两个字,“放心啦,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不劳公子费心了,尽管尽孝去吧。”
“明日我要去邑东一趟,你也一起随行吧。”
“我也去?不太好吧?”我惊讶地出口。他去邑东,一定是去处理重要的事务,带上我,似乎多有不便。
“你准备一下。”他没有理会。
“你其实多派几个人看着我就好了,我不会跑的。”我保证到。
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不是吧?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我是人质啊,他那表情,怎么好像是我对不起他一样?这世道,真是变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催促我出门。我只好收拾几身衣服跟着上了马车。
路雪阳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他闭着眼睛坐在车厢里,好像在休息,又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我轻手轻脚地爬上马车坐在他的对面。他听到动静,缓慢地睁开双眼,向我轻轻颔首,我回以一笑。
“出发的早,也没来的及用早点,你先吃些吧。”他从一旁的暗格端出几盘精致的糕点推到我面前。我道了谢然后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你……不吃吗?”我手里拿着一块咬了一半的红豆酥问他,本来不想理的,实在是,如果你在吃东西,而旁边却有人在眼巴巴的望着,那感受,实在不好,活像我虐待了他似的。天知道我才是被虐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