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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幕下,霓虹灿烂,却没有一点儿的人情味。天空的背景色越发地深沉,繁星却出奇地闪亮,丝丝凉风掠过,尽显街道一派萧条,寂静诡异。

这时,路边停泊的几台轿车吸引了珍莉的目光。因为这些车子完整无损,而且其中两辆的车门处于虚掩状况。貌似今夜的休憇有着落了。

车子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宜静宜动,比房子更具灵活性;而且通透的车窗便于观察四周变化;再者,坚硬的外壳具有良好的保护性能,综上所述,车子绝对是避险的优秀掩体与藏身之所!

珍莉挽起袖子,狂笑了两声,快步冲向近前那辆烙着BYD品牌的轿车。她把车门完全拉开,不太客气地坐进了驾驶位。瞄了两眼,她发现车钥匙还插着,但车子早已熄火,遂回想自己父亲平常打火的样子,并尝试性地将车钥匙扭动90度。

顷刻,车内的仪表盘上一片闪烁,尔后,盘下的内镶式收音机发出了鬼魅般的‘嗞嗞嗞’声响。这吓得珍莉错手按响了方向盘上的喇叭。

当即,疯狂刺耳的声响划破寂静的车厢,弥漫在空旷的街道上。

回过神,珍莉急忙松开喇叭的按键,一边慌张地调低收音机的音量,另一边则神经兮兮地四下张望,生怕外星人会随时从黑暗中冲出。

幸好,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为了睡好觉,她打算摇低四扇车窗,等空气可以对流,避免闷死自己。可是,按了好几回车门中部的四个车窗开关按键,窗户还是毫无反应,俨然丢了魂。‘难道车子坏了?’如是想,她又提脚踩了踩油门,结果,车子的引擎也没有任何反应,车子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烦躁,它第一次让珍莉产生厌世的情绪。

使劲地呼了两口郁闷气,珍莉不情愿地下车,心有不甘地走向相临的那辆大块头。这是一辆现代,看外型似乎是进口的。透过狭窄的门缝,她瞄了眼车内,发现驾驶位上层堆着几件衣物,估计是车主留下的。

她索性将车门彻底拉开,本打算将车主的衣物往外扔,却发现那车主竟是个有钱人,至于是女强人,富二代还是小三,这就不太好说了。

光是那闪着钱光的典藏版白金‘爱马死’,就足以让珍莉五体投地了。珍莉哪儿见过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反复地抚摸那个天价的包包,她有些好奇内里的物品,于是,她果断开包,反正,看一看嘛,又不会少两肉。不曾想,包盖一开,她的眼睛立马就被一阵彩光‘刺’痛。那亮光来自一个镶满水晶的IPHONE手机壳,长相极显奢华!当然,这台手机是I几,她没认出来,因为她肾不好,没能力买。

除了‘爱疯’手机,珍莉还在包内发现了一台三星的平板电脑,心想:‘这些有钱人也真爱瞎倒腾,有手机还用平板,像我们这样的穷人,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儿还有时间玩电子产品。唉……’

包内的电子产品已是亮瞎狗眼的级别,但最吸引珍莉眼球的莫过于钱包!那钱包的牌子与包包一样,内里塞着满满的百张100元人民币。说得夸张点,这还是珍莉第一次看到撑得要吐的钱包。

盯着包内的钱,她渐渐泛起失落,呢喃道:“现在有钱也没用,人都没了,钱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唉,造孽啊!”

不管了,现在睡觉最重要。所以,珍莉将注意力转到了打火的事宜上。进口车果然特别,插钥匙的地方被换成了一个印着‘START’的圆型按钮。

她轻轻按下按钮。瞬间,车内发出了赛车般的马达声。她大喜,立马调整座椅,把座位组合成一张大床,宛如电视广告的效果一样;接着,她又将天窗及各扇窗户调出细小的缝隙,以便呼吸;最后,她锁死车门,甩开‘爱马死’包内的LV大围巾盖在身上,倒头就睡。她实在太累了,所有的事情都等明天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随着一丝夹杂着烧焦味的寒风掠过,珍莉全身一个机灵,瞬间惊醒。她发现,没有了抗生素的影响,脑袋好使多了。或者说,这其实是一种本能的危机意识。

睁开眼睛,她首先的做的便是挨个车窗向外扫视。

此时,车外很安静,只是街道上莫名地浮着淡淡的一层灰霾,周遭的一切均溶于迷蒙之中,就连耀眼的街灯与晨光也不慎迷失了自我,变得黯淡无光,了无生气。

‘名牌就是名牌,竟然还有安眠的功效,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下,我还能一夜无梦。真的是呵呵了!’珍莉摸着裹在身上的LV围巾,心里百感交集。

胡思乱想一通后,她才想起自己的重任,连忙揉眼伸展,然后,拎起两件‘冷兵器’就推门下车。不料,当车门被推出一手可进出的窄缝时,她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宁静,那气氛不亚于孤身独闯停尸间。

出去还是不出去?这成了珍莉此时的心病,她觉着,说不准今早就是自己的大限了。

直到几缕裹着秋凉寒意的轻风涌入车厢,她方感受到正常空气的流动,遂轻喘调节。随着嘴巴内缓缓呼出淡白的冷烟,她就明白,自己又是虚惊一场。

果然,待太阳逐渐高升后,阳光便缓缓将街上的灰霾挤开。这让短暂性消失的街灯、街景以及飞机残骸得以再次呈现。

见状,珍莉握住刀和棒,轻轻地走下车。这时,她看到地面都是湿的,心想:‘难道昨夜下雨了?’急忙转身后望,透过路口浓密的大树枝叶,她发现自己所住的小区相当安静,只有缕缕的灰烟四散。这意味着小区的爆炸和火灾暂时消停了。

家,算是保住了;但,前路依然迷茫。

返回超市,在匆匆洗刷并吃完早餐后,珍莉赶紧着手收拾行李,心里止不住地反复质问自己:‘我可以尝试开车出行吗?’

其实,现在城里没有人,哪怕不懂开车,只要不把自己撞残就行,谁会管你是不是横冲直撞呢?再说了,轿车还可以多装一些必需品,总比单车的承载量强。

纠结间,珍莉已一刻不停地在超市内‘取’东西了。虽然,她没出过远门,更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但电视她倒是看得不少,知道野外生存基本的需求物。只是,普通的超市根本就没有帐篷、炊具、御寒衣物以及压缩食品等物件,她必须去一趟老城区的大型百货公司,那里说不准会有。

作为城里长大的独生子女,她真的感到很彷徨,没了父母的庇护,她俨然一个生活白痴,除了纯净水和泡面,她想半朽也不知道自己该再拿些什么。

如此,她真的很想知道,出了这座城市,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

悲凉的不爽转瞬即逝,因为,珍莉渐渐迷失在俨然春节年货大采购的疯狂‘购物’中,不一会儿,她便装满了好几车的‘必需品’。这也算是有节制的,对于一个购物狂而言。

最终,现代的后备厢被各式的‘必需品’挤满,不仅轮胎轻微变型,而且,厢门还差点闭合不了。

珍莉累得慌,但逃命的本能促使她硬着头皮坐进了驾驶位。恰巧,衣兜里的手机传来了短信的声音。屏幕上,简信框中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周文柯。

‘他还活着么?……活着就好。’她默默念叨,顺势滑开了短信,屏幕上赫然写着:‘我是文柯。我正在来救您的路上,等我!’当即,她的心中泛起一阵小激动。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惦记着自己,她真的很感动。

或许是过于得意,珍莉忘了形,她不记得,自己连菜鸟司机也不是,根本不懂开车。于是,她把现代当成了碰碰车,在驱车移出停车位时,接连与前方的QQ车,以及后方的几棵小叶榕发生了亲密接触,不但让现代变得偏体鳞伤,而且,她还让QQ车和榕树变成了撞靶,惨不忍睹。

女司机嘛,可以与女杀手媲美。

话说,珍莉也没打算认真地搜百度学开车,现在时间这么紧迫,她还哪儿有闲情去看‘说明书’,她的计划是今天必须走出广州!

所以呢,折腾了个把小时后,她终于熟悉了现代的功能,将车子从停车位开出,并调了头。鉴于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新手,油门不敢踩深,车子就只好以‘杨柳步’步伐在街道上左扭右摆,缓慢前行。

幸好,车子的油量不少,油量指针平稳地定在从上往下的第二格,这省却了珍莉加油的烦恼。于她而言,第一次驾车远行,这无疑是个壮举。

曾经,珍莉常常遭朋友调侃,总被说:‘如果你能开车,那就说明世界真的快要末日了!’回想起这样的‘侮辱’,她似笑非笑,自言自语道:“好吧,这句话真的应验了。我现在能开车了,世界也真的快玩儿完了。”

按下车窗的下降键,她被一阵微风轻拂脸蛋,那种快感,她很是享受,头脑也渐渐变得清晰。乘着现代,她缓缓驶过各式街巷,闯过道道路口,但往昔的熟悉早已不再。

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条拱翘的身段。那是一座桥。

这座桥曾是广州人的骄傲,它亲眼见证了广州的经济发展,见证了广州人的生活变化。它,就是海珠桥。

看到这座桥,珍莉不免想起自己年少时。那会儿,无论天晴或天阴,她的父亲总会蹬着两轮车,每天从南往北,从北往南,不辞劳苦地接送她上下学。她相当敬佩自己父亲的这种坚毅,而且也相当珍惜自己与父亲在往返时段的种种闲谈。直到成人,她也很是怀念那段时光,因为,能在父亲的怀里撒娇是种幸福,可以让她忘却所有的不快。

俗话说得好,‘女人的感性大于理性’。面对熟悉的场景,珍莉早已记不得自己正在驾车行驶,她的身心都被怀旧感所包围,完全不知道车子没有成功上桥,而是一直在原地后滑。直到回神,她才发现自己犯傻,浪费了不少时间。

烦躁地吼了两声,珍莉无奈地将十指插入自己的发梢间,满脸都是被挫败感挤满的情绪。然而,‘屋漏兼逢连夜雨’,车子的问题未解决,手机又来找茬,它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啲啲’的饥饿怒吼。

焦躁是烦躁的升级,它悄然在珍莉不知情下刷新了对方的情绪系统。

伸头出窗,珍莉双手重重按压喇叭,侧抬半脸对着半灰半蓝的天空大吼:“我有那么好玩吗?为什么老在坑我?坑我很开心吗?看到我现在这么狼狈,你是不是很满意?”语气中全是埋怨和恼怒。

骂过后,她只能重归现实。幸好,她是地头蛇,深知这附近就是广州著名的婚纱街,商铺林立,充电插座绝对是随手可得。

可是,当下车走到婚纱街路口时,她却发现了无法描述的诡异情况:

街道两边清风飒飒,尽是一派萧条的景象。沿街商铺分成两种状态,要么灯光充足,大门敞开,要么卷闸降下,露出黑漆破洞,俨然遭到洗劫。

瞬间,珍莉的脑海内闪出了‘埋伏’一词,她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刀棒,毕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为了消除疑虑,珍莉决定先对灯火通明的商铺进行搜查,遂挑了几家整店‘通透’的重点检查。无独有偶,被查的几间商铺除了照明全开外,共通点就是安静,而且,店内随处都有层堆的衣物。

于是,她又找了几间卷闸破损的商铺进行探查。然而,那些商铺内里实在太黑,为免招惹麻烦,她只是站在门前,用手电往里照。光源所到之处,皆是清一色的整洁,层堆状衣物却很少。

珍莉感到了些微的害怕,特别是从铺内涌出的阴寒之风,那感觉比在鬼屋更甚,所以,她果断转身离开。

初秋的微风非常有活力,时不时地吹动街道两边树木的树叶,引得枝叶间发出连绵不断的‘哗哗’起哄声。

对比之下,初秋的阳光就显得无精打采,偶尔活动也只是勉强地挤入叶缝,未等坠地,它便被瞬间吹入阴暗。

40分钟转瞬即逝,珍莉要做的正事仍然毫无头绪,正当她要抓狂之时,一家喜士多及时出现了。没有停顿,她连跑带跳地冲入店内。

这里简直就是天堂。除了温馨的灯光和多款的充电方式外,货架上还排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更重要的是,收银台上还搁着一台装满牛鱼肉丸的热柜!

将各类电子产品充上电,珍莉便泡了一杯速溶COFFEE,并干练地舀了一大碗最爱的濑尿牛肉丸。尔后,她慵懒地靠墙而坐,边吃喝,边透过桌边的玻璃外墙向外眺望,俨然正在不知名的小岛度假,完全忘记一切的危险。

有时候,幸福很简单,只要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有热腾的食物,有干净的温水,那就足矣。但,幸福意味着安逸,过于安逸就是危险,居安必须思危!

吃了喷汁的牛丸,或许血糖上升了,珍莉的智商也跟着上涨,她开始思考那些商铺的事情,心想:‘被查的店铺内都有层堆的衣物,从样式来看可以断定是员工或客人留下的。不过,我怎么总感觉店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咝…到底是什么呢?首饰、婚纱、鞋子、镜子……嗯?模特!对了,所有店铺内都没有看见身着婚纱的模特!’她狂拍自己的脑门,反复责骂自己,连这样的异样都没发现。

想到诡异之处的同时,她已起身将手机等设备拔开插头,塞入包内。她希望,自己能在危险来临前尽早脱身。

突然,一撮诡异的目光从玻璃墙对面街道,一棵老榕树后投入商铺,落在了珍莉的身上。

当即,珍莉似乎感受到了那簇可怕的目光,全身毛孔不自觉地扩张,遂下意识地缓缓转头,胆怯地与那目光的主人相对而视。出乎意料的是,她看见了一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那眼睛不仅没有半分人性,而且瞳孔也是不完整的,有些部分没了颜色,用掉漆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别人是好事成双,珍莉却是坏事成双。散开对焦的视线,她渐渐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身后竟慢慢聚拢了一堆身型高大的黑影。

恰巧,一阵轻风拂过,那堆黑影头上的树阴被撕开。瞬间,珍莉终是找到了商铺内那些消失的展示模特,它们成精了。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光是树阴下就站了二、三十个‘活’模特,而且,这些‘活’模们还个个手持‘武器’,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喜士多内部。

珍莉很清楚,‘活’模们的目标就是自己!可是,在这种状况下,最惊悚的事情不是对方把自己当猴看,而是以上门找茬的气势逐步向自己逼近!

‘我靠!’她只能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惊讶;同时,她明白,自己眼下要做的就是跑路,要是被活捉的话,结局肯定很惨。于是,她背起包,起脚踹开商铺的玻璃门,以‘啊!!!!’声尖吼作为‘开路警报’,狂踩单车步朝上桥处的现代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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