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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乱弹 (4)

郭靖同样深爱黄蓉,但在成功破金后,黄蓉提出要他向成吉思汗提亲,郭靖本来是想遵命的,但一见金国百姓被任意屠杀,就不由自主地提出要成吉思汗饶过他们。一时冲动的行为,其实往往是行为惯性的一种表现,同样是下意识的想法,郭靖是天生侠骨,杨过却是天生情种,人家包括他郭大伯的生死,他是不放在心上的。

至于小龙女,你说她天真也好,说她无知也罢,我就从未见她把除杨过以外的任何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人家公孙止好歹对她也是一片情意,可小龙女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还是准新娘,转眼就能拿刀子对着你。人家郭靖黄蓉更加没碍着她什么,但只要杨过动了杀机,她就立马和他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对比起来,令狐冲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平生从未想过什么为国为民,只求能在师父师娘膝下承欢,在小师妹身旁相守就行。可通观《笑傲》全书,都从未见令狐冲为重回师门、挽回小师妹的芳心做过任何龌龊之事。

这人和人的境界,咋就相差这么远呢?

女人总是希望相爱的男人能把自己看得比天还重,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在面临着江湖道义或国家大局时,你是希望你的男人像郭靖那样,还是像杨过那样呢·

当然,我肯定是希望他像令狐冲那样啦,呵呵。

话说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像催化剂,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爱情能使高贵的人变得更高贵,比如令狐冲;也能使卑鄙的人变得更卑鄙,比如某些时刻的杨过。

插叙一下。

在我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中过琼瑶的毒,也曾觉得恋爱大过天,我现在对她小说中的故事人物还有一点残留的印象。是何时开始走上与琼瑶的决裂之路的呢?我想,应该是从看《碧云天》开始的。

看过这本书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本纠结到令人发指的书,故事写了一对原本恩爱的夫妻,因为妻子无法生小孩,所以去弄了个女孩子来生小孩。结果呢,小三爱上了男人,男人在妻子和小三之间徘徊,妻子一会儿宽容得要命,一会儿又妒忌得要死。

这个妻子是很有爱的,对丈夫包容,对小三宽大;这个男人是很有爱的,恋着新欢,也没忘旧爱;这个小三也是很有爱的,对这个男人一片痴心,和大婆姐妹情深。

苍天啊。这么有爱的三口之家,怎么上演的故事却让人从心底深处一阵阵发凉呢?

从此以后我知道,并不是为了爱情,一切行为就值得原谅。

有多少人假爱之名行伤害之实。在爱情的名义下,有人勇于当小三,有人勇于弃糟糠,有人勇于下牢狱。据说四川有某贪官,就是因为其情妇贪得无厌,所以才落了马。试问,此时如果有记者前往采访,该贪官一脸无辜地说:“我是为了爱情。”老天爷啊,那怕要笑死我等了,但是细细一想,如果杨过能说他是为了爱情,贪官为什么就不能说他是为了爱情呢?

所以我想,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东西比爱情要重要,恋爱大过天不过是小女孩一时的痴语罢了。试想,是不是为了爱情,我们就可以背叛国家、伤害亲人、无恶不作、无所不为?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杨过和小龙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是很羡慕的。

谁不想一辈子除了谈恋爱什么正经事也不用干?

但是像我这种江湖小虾,又得忙着赚银子,又得忙着还房贷,大周末的还得加班,哪还有闲情去长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对于忙碌枯燥的现代人来说,爱情是奢侈品;但对于那样至情至性的武林大侠们来说,爱情是必需品。

杨过在16年后没见到小龙女,毅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结果一跳成名,不仅被万千少女奉为情圣情痴,还捎带着又把郭襄误了一回;我依稀记得去年北京女子姜岩也因情跳楼,结果惹来叹惜声一片,对于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因为破产去跳楼情有可原,为情自杀就有点理不可恕了。

你想想,国家为培养你投入了多少财力物力?父母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长大费了多少心血?你拿什么去跟人家杨过比?不单是成长环境不同,时代背景也早已变迁了。

我们生活在一个告别了缠绵和伤感,迎来了清醒和自省的时代,这时代虽然不乏冷漠,但至少还比较理性。

但有一点我实在是想不大通,金庸为何会把这样一部小说命名为《神雕侠侣》呢?

难道就因为杨过在和小龙女分别后,做了一些留名又留影的好事?

无论他做的好事有多少,我总觉得,杨过这个人,有侠之行为,无侠之风骨。小龙女这个姑娘,更是和侠不沾边。

我看这本书,倒不如改名叫做《神雕奇情录》,或者通俗易懂一点,改成《南宋拍案惊奇》也行。毕竟,《神雕》人物之夸张,情节之离奇,够拍案,够惊奇。

如果令狐冲和郭襄在一起

本来想写写金庸小说中的爱情,但发现自己居然对他书中的爱情模式不大感冒,比较而言,梁羽生笔下的爱情才更加令人荡气回肠,更具戏剧性。当然,也许金庸已臻化境,熟知人情世故的他明白,爱情只是古老传说,现实中的生活就是如此,交织着小遗憾和小美好,往往只能找到一个十全九美的人相伴到老。

正因为对他书中的爱情模式不满意,所以我试图把所有书中的男女主角打散重组,重新进行一番拉郎配。下面我们先为令狐少侠的终身大事考虑一下,第一候选人嘛,我选郭襄,候补对象:蓝凤凰、仪琳、宁中则。

令狐冲是金著中我最喜欢的男主角,而且内心深处一直隐隐觉得,盈盈这个人美则美矣,却并不是令狐的那杯茶,在他强烈的光芒下难免相形见绌。和令狐相衬的女子,必定是同样有着自由奔放的灵魂和潇洒不羁的气质吧。金著当中,唯郭襄可以当之。

我不爱看《神雕》,觉得全书太过晦暗阴沉,幸好还有郭襄这书中的唯一亮点。她在风陵渡里一出场,其飒爽豪气不禁将书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带来了清风朗月的气象。《神雕》中最变态的是让书中女子无一例外地“一见杨过误终身”,连我们英姿勃勃的小东邪也未能免俗,试想她若见了令狐的话,是不是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杨过这个人看似潇洒,实际上最是执著,看似狂放,实际上难扫自卑,这就在他和郭襄之间划下了一条华丽丽的分割线。郭襄和令狐在本质上更为接近,骨子里都有一股无拘无束的劲头,到了令狐那里,表现成吊儿郎当,到了郭襄那儿,则演化成了不拘俗礼。所以他们才能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打成一派,才能走到哪里都能呼朋引伴,才能越过名缰利锁道德束缚去追求自由和梦想。

叫郭襄“小东邪”其实并不恰当,她和外祖父黄药师相似的仅仅是外在怪异的举止,而本质上却是一个自在一个执著。黄药师和杨过反而是一类人,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两个人活得太较真了,世俗中人是执著于庸常,他们则是执著于反庸常,不管是黄药师的离群索居还是杨过的追求爱情都表现得太过刻意,这样的人,注定是人群中的孤独者,他们只能在桃花岛或古墓那样与世隔绝的地方,才能找到内心的宁静。

而令狐冲和郭襄则是属于人群的。他们在人群中如鱼得水,除了自身的尊严和自由外,他们对什么都透着一股满不在乎的情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有令狐冲和郭襄两个人,才活出了庄子笔下逍遥游的人生境界,几乎达到了笑傲江湖的理想状态。

《笑傲江湖》体现的是道家精神,令狐冲就是道家人物的典范,与他类似的还有段誉、石破天等,我窃以为小龙女也深具道家气质,《倚天》开篇的一阕词中,丘处机就称她“浑似姑射真人”。只不过令狐是道而近儒,始终怀有入世的热情,小龙女则是道而近禅,骨子里深藏着一种冷寂。面对一次次死去活来的绝境,令狐表现得相当从容,而小龙女的表现呢,完全可以称得上淡定。我记得她在中了冰魄银针的毒后,也只是淡淡地说:“过儿,别怨别人,是我们命不好。”

真让我怀疑,她是不是读了《庄子》,不然怎么可以达到那种“入水不濡、入火不热”的圣人境界呢?形容令狐冲的那句话也是语出《庄子》,不过更通俗,那就是“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举世誉之而不加劝”。

扯远了,还是继续拉郎配。就算只谈《笑傲》,比盈盈更配令狐的人也多得是。比如说,钻石女配蓝凤凰。蓝凤凰是金庸塑造的一个光彩四射的女配角,她塑造的是如此成功,如此可爱,以至于金庸许多小说中的女主角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她一出场就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力,赤足大眼,金环花裙,极富民族风情。她在书中出场次数并不多,但每次都足以带给人惊喜,与腼腆的盈盈相比,她是那样的率真可爱,甚至还大大方方地亲了令狐冲一口。每次看到令狐冲“好妹子、乖妹子”这样叫她的文字,都令人心荡神摇,遐想不已。

林青霞版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中,袁洁莹饰演的蓝凤凰确实也是风韵动人,只可惜,最后徐克让她牺牲在东方不败的“魔掌”之中了。影片中,关之琳饰演的任盈盈将身负重伤的她抱在怀中,流着泪一次次呼唤着她的名字“蓝凤凰,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弹笑傲江湖”。每当看到这里,我都会潸然泪下。相形之下,书中的蓝凤凰出了几次场后就不知所终,不知是不是金庸为了维护“完美情人”任盈盈的形象,所以忍痛割爱雪藏了这只可爱的凤凰。

再说仪琳。武侠小说中温柔型女子向来对我没有杀伤力,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仪琳却颇为偏爱。仪琳这个角色,我是通过周润发版《笑傲江湖》建立好感的,电视剧里,她做道姑打扮,常常和令狐大哥坐在屋顶喝酒谈心,虽然对原著不尽忠实,却很好地传达了该书的精髓。我觉得,盈盈是令狐冲的知音(音乐上的),仪琳却是令狐冲的知己。任盈盈只想着要把这只“大马猴”锁在身边,仪琳却只祈求:“从今而后,我只求菩萨保佑令狐大哥一世快乐逍遥。他最喜欢快乐逍遥,无拘无束,但盼任大小姐将来不要管着他才好。”

“我初识得他时,令狐大哥只爱他小师妹一人,爱得要命,心里便只一个小师妹。后来他小师妹对他不起,嫁了别人,他就只爱任大小姐一人,也是爱得要命,心里便只一个任大小姐。”令狐冲心里是不是只有一个任盈盈,那只有天知道,但我们的小尼姑仪琳心中,却铁定只有令狐大哥一人。也许众教之理是相通的,所以,信佛的仪琳,恰恰做到了基督教所提倡的“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张狂”。

不知道在令狐冲的心中,可有小小一角,留给这个为他破戒偷瓜,每日将他的名字在心上念上千百遍的小尼姑?

说到宁中则可能会引人诟骂,但其实放在现代社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考虑到这点,宁的排名应该还能提前。“宁氏一剑,无双无对”,连风清扬都不吝称赞的女子,自然不是那个伪君子岳不群配得上的。岳灵珊不知哪辈子造的孽,和其母的胸怀风采没半点像,却继承了母亲挑选男人的眼光,结果都没有好的收场。

在令狐冲被逐出师门后,华山派中唯一真正牵挂他、唯一能给予他温暖的恐怕就只有宁中则了,从小是孤儿的他,也只有在宁中则那里才能感受到一种母亲式的温情。每次当岳不群狠下毒手准备置他于死地时,都是宁中则挺身而出,给予了他无私的维护。宁中则当年能够看上岳不群,说明她还是认同这种积极上进的人生观价值观的,但她的好处在于不拘泥。套用一句亦舒的话,做人最要紧是风度。即使有远大目标,也应该顺其自然,而不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发展到最后,宁中则的光明坦荡就和岳不群的阴险极端背道而驰了。

宁中则这个人物侧面烘托得不错,正面着墨却较弱,对她的内心世界描绘不多,所以造成了这个人物不够饱满的遗憾。后来金庸让宁中则自刎了,也割断了令狐冲和旧生活的最后一丝联系,毕竟,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由主义者来说,牵绊越少越容易达到理想。或许,这就是金庸让华山派惨遭灭门的真实目的吧。(岳灵珊、宁中则、岳不群相继死去,华山众弟子时有伤亡,华山一派近乎泯灭。)

内秀MM与外向MM的战争

大观园中众姐妹行令时抽签,每人得了一支花签。花袭人是桃花,林妹妹是风露清愁的水芙蓉,探春是日边红杏,湘云是海棠,宝姐姐是任是无情也动人的牡丹。

如果金著诸女也以花类比,黄蓉自然是春天里最俏丽的桃花,云蒸霞蔚,灼灼其华;小龙女是梨花,淡妆素裹,浑似姑射真人;双儿是茉莉花,又家常又清香,赵敏我一直不知道拿什么花来比拟她最好,后来到了南方,见到了那一树一树红得耀眼的木棉花,就觉得赵敏就是暮春时节那朵最艳丽动人的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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