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连城就坐在夏晓迟的面前,中间隔了一张桌子,林嘉然坐在他对面,挡住了他的脸。
“小夏,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毕罗春端着餐盘来到她的跟前,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后,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他和夏晓迟坐在一起,没人会议论什么,好歹他们之前也传过一些“绯闻”,他在夏晓迟的面前坐下来,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忙。
中间隔了两个人,完全可以避免被厉连城炙热的目光灼伤,能让她安心不少。
“你的脸怎么了?”毕罗春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伤痕。
“没怎么。”夏晓迟浅浅一笑,摇摇头表示无碍。
“被烫了吗?咖啡烫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毕罗春的眼不瞎,清楚地看到她身上残留的咖啡渍,咖啡会自己跑到身上吗?
“下次会注意的!”夏晓迟点点头,感谢毕罗春对她的关心。
“下班后,后街”山海集团“站台等我!”毕罗春低头吃饭,却在她面前压低声音说了这句。
“我不一定有空!”
那是她每次坐公交车的地方,夏晓迟明白,一定是厉连城想见她。
“不见不散。”
毕罗春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端起餐盘,故意放大声音道:“小夏,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哦!”抬头正好对上厉连城的眼睛,他正和林嘉然说话,可是目光却越过林嘉然的肩头,有意无意地看着她。
即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炙热而关切的眼神,让她内心惶惶,生怕被同事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只求厉连城能够放过她。
唉,吃不下了,夏晓迟草草收场,落荒而逃……
留着一头长至臀部长发的袁梅组长在公关部呆的时间最久,也是前任部长比较器重的一个下属,她很有能力,事实证明不管哪一任领导都十分看重她。
新进部门的员工通常都是由她一手引导,夏晓迟的工作就由她来安排。
她没有给夏晓迟安排什么实际的工作内容,只搬来一大捆资料让她先熟悉公关部职能和工作内容。
夏晓迟没有意见,来到山海4个月、先后换过5次岗,每次都是从熟悉资料开始,不同的经历的确给她提供了不同的工作经验,她学的很认真,手头上的笔记本已经记录了厚厚一沓学习内容和工作要点。
在公关部将会学到新的知识,只有通过不断的学习,才能提高自己的工作水平,一点一滴的学习积累,可能暂时看不到什么成效,可是在几年后,这些经验却帮了她的大忙。
快下班的时候,袁梅交给她一份待整理的公关资料,道:“小夏,把这份资料整理好,记录存档,明天一早交给我电子档,部长开会要用!”
“好的!”
下班时候被分派任务,就意味着她需要加班,夏晓迟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她接过资料,便埋头开始工作。
当一份满意的电子档案制作完成,保存,电脑关机,夏晓迟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8点多。
这时候才想起中午在食堂毕罗春说的话,厉连城会在后街站台等她吗?
很奇怪的念头,希望他还在,又祈祷他不在,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夏晓迟离开公司,走向了后街那熟悉的站台。
站台附近停在路边的车辆很少,没有看见厉连城的车,她的心里涌起了莫名的失望,有一种将要与他渐行渐远的距离感疯狂拉扯着她的心。
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夏晓迟坐在站台的长凳上,想着心事,就连她在等的105路公交车到站开门又关门她都没有发觉。
直到嗡嗡的发动机响起,她才茫然抬头,那时105路公交已经开启,她拔腿追了上去,如果错过这一班车,就意味着她还要再等25分钟。
105路开走了,出了站的公交车有它的规定,不会再为迟到的人破坏规矩。
夏晓迟停在路边,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盯着渐渐驶离的公交车,无奈又惋惜地喘着气。
气息未定,在她直起身体打算返回站台时,身边吹来一阵风,一辆陌生的轿车突然停在了她的身边,有人伸手趁她不备,将她拉进了车里。
车门关闭,轿车风一般地往前开。
“救命……”
夏晓迟翻倒在后座上,脖子和身体被结实有力的男人手臂圈制着,这让她感到惊慌失措,在密闭的昏暗空间中,只顾着挣扎反抗,并且在对方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嘶……”
疼得对方倒吸冷气,听声音却有几分熟悉。
“放开我!”
对方非但不放过她,反而把她搂得更紧,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晓迟,是我!”
“厉连城,你……”他松开了手臂,夏晓迟从他的腿上下来,坐在他身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道:“你想吓死我吗?”
刚才惊险的一幕,让夏晓迟以为她遭遇了抢劫!
“我怎么舍得?”他怔怔地望着她,光线不明,只能看到她星光涌动的眼眸。
夏晓迟说不上来这一刻的感觉,失落一扫而空,惊喜、忧伤、想念、害怕……很多种复杂的感情充斥着她的心房。
明知道不应该和他见面,可是她却控制不住想念他的心;明明还在生他的气,可是心里却早就原谅了他。
再也抑制不了疯狂思念的心,厉连城将她拉进怀里,不顾一切的想要吻她的蜜唇。
“啊……痛……”夏晓迟推开了他,他的动作无意触碰了她的伤处。
“怎么?”厉连城伸手触开了顶灯,仔细打量了她的脸,果然看到了脸颊和脖颈上面两片红红的伤痕。
“没事。”
“谁把你烫成这样?”他心疼地问。
“咖啡,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知道是她!”厉连城已经猜到了是谁下的手,除了林嘉然这么极端,他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不是,真是我自己……”
“你怎么那么傻,躲都不会吗?”
厉连城责备的口气满满的都是疼惜,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药膏,专治烫伤的药,幸好毕罗春提前发现,所以他做了准备。
“靠后,我给你抹药!”
他拧开药膏,让夏晓迟靠在后座上,然后就着灯光,为她轻轻的涂药,药膏凉凉的,涂在伤口上感觉很舒服。
在他为她涂药的过程中,夏晓迟注视着厉连城的脸庞,她真的好想伸手触摸他那深刻利落的五官,他剑峰一般的浓眉,他迷人的眼眸……
也许他给她的爱,就像罂粟,明知有毒,可还是欲罢不能。
爱吧……再狠狠的爱一次……不要顾及凡尘俗事,不要担心黎明黄昏,相信爱,可以为他们解开心灵的枷锁。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对方那里寻得了足够的安慰,心满意足后双双相拥,倾听彼此的心跳与气息。
“你的感冒好了吗?”直到这一刻,夏晓迟才有机会说话。
“没有你,永远也好不了!”
很奇怪,他们之间莫名其妙就和好了吗?
“我们不该这样的!”
“没办法,情之所归!”
“你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吗?”
夏晓迟仰头看了看他,等待他诉说下文。
“可能你不知道,我从小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
厉连城开始娓娓道来,他的童年谈不上幸福,因为那时,他的父母背井离乡从绿江来到紫阳,初来乍到,没有生活门路,他们一家过着十分艰苦的生活。
他儿时的记忆里,几乎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的父母常常因为一日三餐而争吵打架,家庭的不幸,使他从小就缺乏爱的温暖,再加上他的父亲严厉而专制,他就是在那样一个压抑的环境中长大的。
听了厉连城的描述,夏晓迟心里很难过,人人都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孰料,他不比她幸运多少。
“后来,我父亲和林嘉然的爸爸林凤山一起创业,建立起最初很小的山海公司,经过几年的努力与坚持,生意走上正轨后,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才得到改善……”
厉连城说起了厉家的发家史,接着说了他的成长史,他在一个压抑的环境中长大,外面温驯听话,一步一步按照父亲的指示去走,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以前他曾想做一名设计师,可是却被逼无奈学了工商管理,他想去业界有名的设计公司实现梦想,可是却被逼回到了山海集团。
他一直在走父亲既定的路线,放弃了梦想与爱好,回想起来,他的人生失去了太多,也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后来,又谈到厉林两家的交情,再后来就是林嘉然。
他们的确从小就认识,一块玩到大,可是,青梅竹马不代表两个人就适合恋爱结婚,他不喜欢林嘉然,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这一点,他必须要和夏晓迟交代清楚。
“她再好,可是我不喜欢也没办法勉强。我一直在试图劝她放手,但她比我想象的要固执的多。”
“那怎么办?”
厉连城不爱林嘉然,这样说起来,她应该不算是“破坏他人感情的第3者”吧!
弄清了这一点,夏晓迟心里堵塞的石头没了,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听他说了这么多,她已经理解了他的难处,她明白,她该做的不是和他怄气,她应该给他充分的信任与理解,还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