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义与职业意识的结合
新东方是知识分子的精神家园,有着可贵的自由精神和浪漫精神。现在的新东方应该添加另外一种精神,就是自由主义和职业意识完美结合的精神。新东方的一些老师,自由精神浓厚,但是职业精神欠缺。为了保持组织的凝聚力、战斗力,老师们要有纪律约束,否则自由达到极端就成了散漫,甚至演变为一种破坏力量。
——摘自2005年俞敏洪在新东方教师培训会议上的讲话
背景分析
上市之前,新东方内部面临着的严峻考验是自由主义和职业意识如何结合。
自由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它追求个人价值的最大化实现,追求个人思想的极致化释放。新东方的授课老师们追求言论自由、人身自由、经济自由、契约自由和竞争自由,主张俞敏洪以及新东方应奉行放任主义政策,不干涉个体行为与生活,赋予个人更大的自由活动空间。创业早期以及中期,新东方就是靠这种自由主义精神赢得了英语培训市场的天下,甚至长期占据垄断地位。
俞敏洪曾将新东方老师们的自由主义精神解读为狂野不羁、创新创造。创业早期,这种精神营造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新东方磁场,让莘莘学子深陷亢奋求知的氛围。那时期的新东方授课老师,以无组织、无纪律的方式,个性地生活着,与新东方相融相斥,享受着学生们的追捧与赞美。那种局面,恰如物理学上的布朗运动,大家如同自由电子,都在尽情尽性、无拘无束、昼夜不息地作着“随机漫步”的无规则运动。
人类的社会生活分为三大领域,即家庭生活、职业生活和公共生活。公司职业精神就是职业领域内公司意志的特殊要求。职业伦理学研究表明,先进生产者的职业态度指标最高。因此,改善职业态度对于培育职业精神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随着新东方在全国各省会城市开设分校的数量越来越多,俞敏洪日益深切地意识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再纯粹以自由精神的方式来管理新东方,必然会造成一盘散沙的局面。所以,培养职业精神就要成为新东方一个重要的发展方向。新东方要想获取更大的业绩,必然要将自由主义和职业意识相结合。
行动指南
如果将物理学上的布朗运动原理应用于公司研究,我们会得出一个基本结论:集体无意识势必对个体有意识去个性化,布朗运动将导致公司内部的混乱与失范。协调一致、相互配合,以形成严谨、扎实的职业精神模式,职业精神的培育、塑造,是对抗布朗运动的有效方法。
10月10日
职业是一辈子的爱好
成功是一种态度,而不是一种现实。穿越心灵的地平线,不管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未来的美好总是等着你的。每个人都会面临艰难和困苦,对待挫折的态度,决定了你在这条路上到底能走多远。我们在创造精彩生命的过程中,每次创造的都是0,但这些0的积累则很可能变成1。30岁以前,一定要想清楚这辈子要做什么。职业应该是一辈子的爱好,在完成职业的选择过程中,对事业的热爱和激情是不能少的。
——摘自2009年4月俞敏洪在太原理工大学的演讲
背景分析
1999年,陈向东在中国人民大学国际经济系攻读硕士学位,他就读的那个系的绝大多数同学都有强烈的出国愿望。因此,很多同学在新东方上课,晚上同学们回到寝室就会议论新东方的老师,新东方老师的经历给人一种激励和震撼。
有那么一天,班上同学随口说道:“陈向东,你英语那么好,去新东方教书多好。”读研期间,陈向东的英语是班级第一名,所以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不过他还是算了一笔账:新东方一个班招多少学生,一堂课老师能拿多少钱。算来算去,陈向东的结论是:在新东方教书,收入是可观的。毕业之际,有的同学出国了,有的同学进了政府机关,陈向东则满怀憧憬地走向民营企业新东方。
2000年3月,BBC(英国广播公司)记者周成刚回国探亲,偶遇俞敏洪,20多年以前,两人同在高考补习班,交情深厚。“中国机会这么多,你还要为帝国主义卖命啊?”俞敏洪的一番调侃,改变了周成刚的人生轨迹。2000年8月7日,周成刚从BBC辞职,翌日来到新东方。
彼时的新东方正处于阵痛期。一方面,公司的事业在急速扩张;另一方面,内部管理出现严重混乱。周成刚先期负责新东方上海分校,并以现代化的管理理念辅助新东方走向正轨,用责任与智慧打造中国留学行业的旗舰品牌。曾有人这样问周成刚:“如果当初不回国,你现在肯定是英国公民了,你是否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周成刚非常干脆地说:“一点都不后悔,不但不后悔,而且我还非常庆幸当时的选择和决定。”
陈向东、周成刚是俞敏洪的左膀右臂,是新东方最重要的两位高级副总裁。他们热爱现在的事业,并成就了自身的职业。陈向东经常讲,人生有三大悲剧:不知道如何选择,不坚持自己的选择,不断地选择。
周成刚对大学生们说:人要两条腿走路,毕业生的职业规划也是如此。应该让“爱好”和“专业”这两条“腿”多活动,在毕业后的前三五年里,在“兴趣爱好”和“专业”这两点连成的线上多跑动,反复来回,然后你会发现有一份工作是自己关心的,并且有能力去推动的,这才能获得更大的进步。
行动指南
职业是一辈子的爱好,寻找自己热爱的事业,并对它保持热情。
10月11日
从公司治理到市值管理
我认为做教育应该招收适当规模数量的学生,不用很刻意地追求提高每年的收入,按部就班地往前走,才能做到教育质量越来越高,名声越来越好。这样的企业生长似乎不是经济学意义上的有机增长,因为你上市之后,投资人要求你在快速增长的同时,做大经济规模、做出经济效益。
——2008年,俞敏洪接受笔者采访时如是说
背景分析
2008年2月14日,新东方董事会批准了一项回购100万股股票的计划。很显然,这是新东方管理层宣示信心的一种具体方式。今天,俞敏洪这样定义市值管理:守信合规,诚实沟通,让投资人知晓、理解并且支持你当下以及未来的所作与所为。
为了20%的增长率,新东方不可避免地要被资本市场催促着急促前行,在这个过程中,如何避免只重视数量级增长,而忽视实际利润增长和可持续投资回报的错误?如何在资本导演在发展之局中坚守战略性递进从而稳健赢利?
俞敏洪有一万个理由不希望新东方沦为瞬间勃兴的周期性公司。在可见的未来数年,新东方最大的比较优势仍然是高成本的教师资源,这是新东方多年来投入的智力成本。在新东方之后崛起的诸多英语培训机构,蹈袭的依然是以师资制胜的路数。极度同质化的竞争让知识产权建构、资本运营能力成为所有英语培训机构参与可持续性市场竞争的要件。时至今日,新东方仍然需要把智力成本的比较优势反转为资本市场上的竞争优势。
俞敏洪说过一句话:“一家公司最大的瓶颈是老板。”原本对资本运营所知甚少的俞敏洪,已经“想清楚将把新东方带向何方”,“遵规守矩不轻举妄动,对新东方的发展战略坚定而执著,未来才有可能并购有校园的大学,与短期语言培训系统进行互补”。
行动指南
从产业经营到资本运营,从公司治理到市值管理,中国企业的思维与行动需要产生重大的反转与变形。
10月12日
利益分配永远没有最优
新东方在发展过程中历经种种利益斗争,我当然也掌握了一些所谓的“斗争艺术”。这里有一个要点,那就是我如果知道某人的“恶”已经到了要把所有东西都毁掉的地步时,我会阻止,但这个阻止需要一点方法。
——摘自《培育年轻人的精神气质》,《北大商业评论》2008年6月
背景分析
利益分配永远没有最优方案,也不可能一劳永逸,而是一个因时调整的过程。新东方创业初期,赚取的绝大部分利润都由核心人员分享,俞敏洪分文不取,这是新东方最初的“分封制”。现在,新东方各地分校校长也是在创业,而且辛苦程度胜过以往,但是只拿工资加奖金,90%的利润必须上缴新东方总部。
武汉新东方学校并没有期望能比别的学校做得好,但是由于陈向东在那里打开了局面,所以为新东方赢得了极大的声誉和利益。陈向东后来坦称,当时他拿到的现金比期待中的工资多得多。在新东方的利益框架里面,利益是最末的一种期待,这种期待依赖员工的实际贡献。
抱怨指责、推卸责任,是职业经理人最应杜绝的作风。要想成为新东方的管理者,就要充分具备自由竞争的精神。俞敏洪对新东方分校校长的基本要求是做到上下协调、左右逢源。上下协调是指对新东方总部的协调、沟通能力,左右逢源是指对同僚的关系处理能力。但是,俞敏洪对于来自新东方内部的阿谀奉承相当反感和抵触,他曾多次告诫新东方管理层“不必忠诚于我,而要忠诚于自己的事业,坚守阵地,守土有则”,因为,新东方的组织体系是“一级压一级”,新东方的考核标准是业绩导向、团队制胜。
行动指南
从根本上说,利益的裁量与分配,是制度设计问题。对于一家企业来说,最终依靠什么来保障企业长期的稳健发展?一定是机制、体制与制度的持续创新。
10月15日
连锁加盟为何困难重重?
新东方要把对资源的调度、学生资源的共享以及对学生的服务变成流水线化的自动体系和与之相应的管理体系,而不是依靠某一个人的体系。目前我们正处于两者的交叉点,再坚持个人统治就会很危险。如果把它制度化,新东方就有可能实现梦想。新东方之所以坚持直营,是因为:第一,新东方所有的课程并不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标准化;第二,诚信体系在中国连锁行业体系中极度缺乏。
——2004年,俞敏洪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背景分析
面对新东方未来的发展问题,北大纵横管理咨询公司曾经三问俞敏洪:
第一,是通吃,还是有选择地吃?事实上新东方的优势在于与考试、留学和就业密切相关的业务。
第二,是齐头并进,还是有主有次?基础教育与各种培训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第三,新东方是独立发展,还是合纵连横?通过连锁经营可以取得更大规模。
所谓连锁经营,是甲乙双方建立起一种基于授权的契约关系,把独立的经营活动组合成整体的规模经营,从而实现规模效益。连锁经营是典型的“轻公司”形态,是商标经营、品牌资产经营的一种创新实践。
教育企业的连锁加盟困难重重,根本原因在于缺乏独立的教育体系以及没有标准化。但连锁经营又是新东方绕不开的现实问题,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实现规模化发展。为此,新东方不得不投入更多资金进行研发、创新与整合,从而编写出适合中国人英语学习的规范化、标准化教材。
俞敏洪一直很庆幸,新东方没有实行连锁经营。两头在外、品牌虚拟,连锁经营挑战的是企业的运筹能力,考验的是企业的品牌张力、风险承受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连锁经营都是勇敢者的游戏。
行动指南
直营成功与否的关键在于能否实现系统环节的标准化,而可复制性则是直营战略持续有效的根本。
10月16日
淡化“山头主义”
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本人不善于做具体的管理工作。我现在考虑最多的是把位置让给能守业的人,大家都知道我在这个位置不合适,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能够使新东方个人“山头主义”的色彩越来越淡。
——2002年,俞敏洪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背景分析
回溯历史,2002年的新东方,没有人能替代俞敏洪,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可真要是有人能够替代俞敏洪,他也不一定放心。
创业早期,俞敏洪在新东方几乎可以说是负责一切,经历了一番利益争夺、权力角逐,俞敏洪逐渐让权放权,转而更多地负责战略制定以及外部关系处理。
在俞敏洪看来,产生于新东方内部的“山头主义”的根源在于知识分子阶层的利益分割与局部共享,“山头主义”势必严重妨碍公司的内部团结和战斗力的增强。
长远来看,新东方“去俞敏洪化”是一种必然。
行动指南
山头主义是组织形态中的黑洞与旋涡,而好的机制是改良组织、激活组织的根本。
10月17日
经营公司跟做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