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他已经被人买走了。”人牙子瑟缩的看着抵着脖子上的刀。战战兢兢,眼前被拐子带来的男孩,他以为他是被拐子卖的。他看他骨瘦如柴,面黄肌瘦,正琢磨着价钱,他已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买走了?什么人?”清卓眼中涌动着暴虐的风暴。
“他们是安阳县府的客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县丞大人也陪着小意。”
清卓眼神一变,心中忽然有很不好的感觉。
夕阳微弱的光芒给大地披上了蝉翼般的光彩。知县衙门的后门被人轻轻拍响,秋风吹起路边枯黄的落叶,秋意瑟瑟。
守门的婆子吱呀一声打开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穿戴着就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面色就像地上的落叶般枯黄,神色淡淡,见她开了门,展颜一笑,十分有礼貌。“大娘,请问今天府上是不是买了人?”
婆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知道。”她只是府里守后门的,平时,也很少有人从她这里走,府里的人她也不怎么打交道。平时,她与其他婆子唠嗑,东家长西家短。不过,府里是不是来了新的下人她倒是浑不在意。
“大娘,拜托你。帮我打听一下。”清卓塞给她三文钱。
婆子脸色缓和了一下。她是守后门的,平日里没什么油水。难得有人给她塞钱。虽然三文钱不值得什么,但能打打牙祭。
“那好吧,我给你问问。”
“麻烦你了。”清卓客气道。
一抹殷红的夕阳照在西边天际,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云朵,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清卓搓着手,眼中的一丝焦虑被她悄悄的掩盖。
“就是他问府上有没有新人。”之前的那个婆子去而复近,指着清卓说道。在她一旁,站着一名年轻的男子,面庞白净,眉宇间有着阴柔之气。
他打量了清卓一眼,嘴角掀起一抹倨傲。“就是你啊,跟我来吧。”旋即转身,留给清卓他的背影。
清卓眼神清明,趋步上前。
走到一半的时候,那男子回头问道:“你找的那个人现在在世子身边。你来有什么事啊?”
“他是我弟弟,他被拐子拐走,与我失散了。我千方百计打听到了他的下落,我想把他赎回去。”
“你?”男子上下的打量着他。“世子可不缺你那两钱。你弟弟被世子看中,那是他的造化。你别不识抬举,找世子的不痛快。”
清卓默然。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弟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会轻易的放弃。
男子想当然而的以为他知道好歹,脸上倨傲不减。
穿屋过廊,二人来到知府县衙外院的一处厢房。房外站着三班衙役,和二个小厮。
“世子,人带来了。”男子在厢房外站定,轻声道。
“进去。”男子推了一把清卓。
清卓敛衽低眉,走了进去。
“哥哥。”
清脆熟悉的童音响了起来。清卓身子一颤,抬头。穆寅全须全尾的坐着,一手按着宣纸,一手写着字,看到他,把徽州狼毫搁在笔架上,跳下椅子。
清卓脸上滑下一行泪,手轻微的颤抖。“弟弟。”
清卓一把抱住他,捧着他的脸,检查着他的身体:“弟弟,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穆寅声音清脆欢快。“世子教我写字呢。”
清卓这才抬起头,去看屋里的那个少年。她的眼神轻轻一颤,这少年便是她在铁匠铺遇到的那个。
他的目光宁静淡远,平静地看着他们。
她作了一揖道。“世子,我可否赎回我弟弟?”她开宗明义,并不拐弯抹脚。
“放肆!世子看的上你弟弟那是他的福气。难道世子还会亏侍他不成。”
靖北王世子薛湛摆了摆手,示意男子带着穆寅暂且退下。
屋内众人屏退干净,只剩下清卓和薛湛。
薛湛端起了麻姑献寿粉彩茶盅,苟了一口茶,轻声轻气的道:“你要将青寅赎回去?”
清卓和穆寅约定,以后都用化名。穆寅的化名便是青寅,清卓点头。
“我身边一直没有贴身的小厮,青寅识得字,聪颖机灵,调教一番,便能成我的左右手。你如果将他赎回去,我又得另外找人,重新适应。”
穆寅从失踪到现在,不过才一天而已。他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让他把穆寅带回去。
“世子你身份尊贵,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留在你的身边。可对于我来说,只有他一个弟弟。我们相依为命,不能离开彼此。”清卓道。
“的确如此,但我不想在小事上废心。”他说话平平和和,可却一口回绝了清卓的要求。
清卓紧咬着下唇。以她的能力,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弟弟逃走。可弟弟已经签了卖身契。大锦的律法对逃奴极其严苛。按大锦的律法,逃奴背主者,流放边疆做苦力。她如果带着弟弟逃走,万一被抓住。她不会有什么,顶多挨几板子。可是,弟弟却要去做苦力。
薛湛执意要将弟弟留下,说是要弟弟当左右手。可弟弟年少无知,能帮他做什么。他不过是拿弟弟要挟她,要她投诚罢了。
清卓苦笑了一下,她能扔下弟弟不管吗?不能。
她一揖道:“世子,我弟弟他年幼无知,不能为你做什么。你不如放了他,给他自由,让我留下来。”
他微微一笑,不置一言。
清卓咬紧下唇,单膝跪地。“世子,我愿为你效力。”
“我可以将他的卖身契还给你。不过,他仍然是要留在我的身边。”
清卓听着前半句眼一亮,虽然她很清楚,作为交换,她要写下卖身契。可是,只要弟弟能得自由那就好。听到后半句她眉头不由的一皱。
“他聪明伶俐,如果拜庸碌之辈之师,那便浪费了他的天赋。不如跟着我一起进学,当作我的伴读。”
王府之中,除了王府家眷,还有着一些朝庭委派的官员。比如,王府录事、王府侍讲等。他们都是考中科举,才华自是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