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的,我定当竭力。就看您有什么要求?”
当洛生樱凭着记忆赶到戴家时,张婉将她拦下了。她气,气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气这个女人竟毫不珍惜,让他染了如此严重的风寒。
“你不准走!就在这儿站着。站到他醒来为止!”张婉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到了大门远处。雪已停,只是周围的雪花仅在一夜之间,便积了一定的厚度,放眼望去,一片煞白。
张婉是个爱憎分明的女人,既然他为了她受了风寒,那让这个女人还回来也不过份。
戴天君看着门外的两个女人叹了口气。上了二楼,推开门,白色的毛毯上,他安静的睡着,手上插着针管,点滴缓慢的流动着,戴天君关上了门,看见了正准备进门的张婉。
“别吵他。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戴天君拉着张婉的手下了楼。
将大门彻底关死,戴天君的脸上是罕见的冷沉和严肃。自从过了不惑之年,他便很少显露如此严厉的神情。
“别那副丑样子!老戴,我自认为对的起你,对的起简锋,所以,你就应该和我统一战线,齐心协力!”张婉双手环胸坐进沙发里。
戴天君则一直站着,直到厨娘段氏闯进来,他才开口,“小段,你先出去,我和婉儿有事商量。”
又归于平静,戴天君欠身坐下,缓缓开口:“婉儿,这些年委屈你了。只是,你既然跟了我,就应该知道,我不想再强求,这样只会是无尽的遗憾,譬如,以珊……那孩子喜欢就由他吧,我们何必从中作梗,他那个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婉儿,开门去把那小丫头接进来……”
他的语气到后面有了一丝祈求,却没有得到他预计的效果。
“那遗憾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你。”随后,张婉诘问,“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吗?”
“不是喜欢就能得到。这是我悟了一生才得到的教诲,等我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活着的时候计较这个岂不是很愚蠢!”
她讥笑出声,“我没你这种境界,我只要眼前我快乐就好。我不同意他娶那个女人,就是不同意!”她的口气竟显出了孩子态。
“你是存心想逼走他是吗?”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压的她顿时慌了神,“他现在完全可以不依靠安碧。不要小看那小子,你把他惹急了,他会飞的!”
门外,洛生樱的视线一直停在远处,只要轻轻的睁开眼,便可以看见他的房间。透过大衣,有凉风刺进骨子里,她轻轻的咳了声,却引发了咽喉的一阵搔痒,她的手紧紧的扼住喉咙,直到呼吸困难,严重缺氧才松手。
房内,安静的连一根银针掉下都会产生动静。他却分明听到了她的呼唤,艰难的睁开疲乏的眼皮,有半晌,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状态,他记不起任何事情,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耳边,隐隐传来绵延不绝的低咳,他再度睁开眼,眼神较之前清明许多。三十秒之后,他迅捷的拔掉了手上的针管,赤着脚跑到窗边,慌乱的打开窗户,他……看见了她。
点滴一滴一滴的从针管里滑落出来,他的心开始狂乱的跳起来。来不及细想,他像有无尽的力量狂奔着出了门。
经过客厅时,张婉眼明的认出了他,就在她刚刚开口准备喊他停下时,他已跑到门边,推门而出。
戴天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惊涩的从沙发里站直了身体。
“他……疯了!”张婉的目光锃直,望着远处的人,不由自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
每一次受了风寒,咽喉总会继而发炎,她难受的弯着身体,眼里咳出了滴滴热泪。
“生樱!”
她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她连忙抬头望向声源处,那是一张苍白的、焦急的、脆弱的脸,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想要快一点走到大人的怀抱。
她捉住他的脸庞,细细的读着,一样的眉眼,却徒憔悴了几份,唇上更是苍白,在他不安又欣喜的眼神里,她看见了自己的两行清泪至脸颊滑下。
“不要哭了,以后都不要躲着我好不好?找你找的心酸……”他丝毫不觉得寒冷,即便他只穿了一件睡衣,即便他赤着脚。轻轻的伸出手臂将她纳入怀里,那轻柔的感觉接近于无欲无求的安详。
“我不躲你,再也不躲你。”抱着他单薄的身躯,她心痛的推开了他,嗔怪:“你是不是想冻死在这里?你要知道,我打不赢你爸妈。”
他扬起嘴角轻轻笑出了声,却引的肺部一阵发痛。“我们进去。”
张婉没有再拦着。她看着戴简锋发红的脚掌和被风吹起的衣角,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那该是多爱呢?才能不顾生死,不顾炎凉,不顾旁人侧目……
到了二楼房间,她扶着他躺下身,那一刻,强忍的坚强全部化为泡影,他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微笑的望着她,“看你脸都冻红了,上来。”他伸出手,示意她上到床上来。
“不行。”她摇了摇头,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语淡了下来,随即她补充,“你要吊瓶,我去找医生来。”
他再次露出笑颜,“上来。我还死不了!你可比它有效多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滴液瓶,拉着她的手不准她离开。
当他掀开被子,她的身体感受到他的温热时,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难过的死掉。你瞧我以前,多不懂事啊!”她呵呵的笑出声,用手帮他掖着被子。“你冷怎么不说?害的我现在罪孽深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