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才打来?”电话那边是张婉的声音。她的声音尖细有力,很容易听出来。
她咬紧嘴唇,半晌才出声,“婉阿姨,他人呢?”
“怎么?终于想他了?”张婉不屑的笑出声,“他输了。”
她忙问,“什么?”
“我跟他赌你三天不会来找他,结果你让我赢了……现在他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不等她说完,洛生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口。
张婉笑的花枝乱颤:“去相亲呗!若不是你,怎么能让他变得这么听话。”
她无声了,也没有掐断电话。
“要不晚上你过来吃饭,顺便大家一起见见那女孩,给点意见?”张婉讥笑的建议着。
“不了,婉阿姨,我还有事。再见!”
明天就是于莺的生日,明天一过,预示着新一年伊始。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最让她不知所措的是她该送什么给她。
拿起围巾,戴上帽子,就准备出门,不料一阵敲门声先传了进来。
“您好,洛小姐。”来者是一位小女生,看上去青春洋溢,活泼可爱。
洛生樱看着她手里提着一个大黑色袋子,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您好,我是安尚创意服饰工作室的员工小柳。这是老大让我特意为洛小姐送来的衣服。”小柳笑意盈盈的将黑色袋子递到洛生樱身前。
“谢谢。”洛生樱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然后看着那个小女孩对着她眨了眨眼。
“这件衣服老大花了很多心思,是他一个人亲手完成的,前一个星期他都没怎么休息,消瘦了不少哦!看您现在要不要试穿一下,如果尺寸方面有问题,我现在可以拿回去修改的。”
从她说话的语气间,洛生樱嗅到了一股青春的味道,心思可以那么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这就是青春的资本。
她自己也不过二十出头,竟感觉心龄已苍老不少。除了节目,她不知道还在记挂什么,或许什么都不那么重要。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别了。这该是一种成熟还是悲哀?
“我现在有急事需要出门,若到时尺寸有问题,我自己来改吧。谢谢你了!”
最后,女孩不再执意,转瞬消失在楼道口。
打开袋子,她渐渐的忘了自己是有什么急事。
在商场逛了一个下午,她替自己买了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在试鞋时,她灵光一现,终于知道要送什么给于莺。
她不是灰姑娘,她试的鞋子不是水晶鞋。她只是一个不经意就留在了人间的灵魂,渴望温暖却一直孤独,渴望家庭却自由成性,渴望平和却一直不安静。
《都是夜归人》
在晚间十一点三十五分时,导播提醒她有一位观众的热线等在线上。自从节目的热线改成了一刻钟之后,导播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醒。出于好奇,洛生樱还是放了热线前的版头,然后接通了线上的电话。
“生樱姐,是你吗?”电话那端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洛生樱一怔,瞬即反应过来,“恩,是小艾对吗?今天打进热线是想和大家交流你的什么故事呢?”做节目这大半年来,她的听众大都是比她更年长的哥哥姐姐,突然有人叫她姐,她很意外。
她这一问,电话那边就开始恸哭,哭的千回百转,肝肠寸断,她竟无从打断她。
过了片刻,电话那边才开始说话:“生樱姐,我爸让我嫁人,我不依,他就打我,不给饭我吃。可是我不要嫁到那个坑坑洼洼的小沟儿里去,我都不认识那些人!”
“他是你亲生爸爸吗?”
“不是!我是随妈妈嫁过去的。他不是人!他对妈妈不好,也对我不好!我曾经要带着妈妈逃跑,妈妈不肯!他逼着我嫁人时,妈妈就后悔了,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说着,那边又是一阵哽咽。
“妈妈怎么了?”
“妈妈求他,他就打她,关在屋子里打她,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他那样欺负妈妈,我一定会嫁的……”慢慢的哽咽成了泣不成声。
洛生樱的心里一阵凉意,却还是平静的说道,“你的养父粗蛮无理,事情发生后,没有人管吗?在发生过家庭暴力之后,你和你的妈妈就应该去妇女儿童联合会去告他!如果情节严重,更可以上法庭告他。我们不能以暴制暴,但是还有法律可以管制他。”
“没用的!他就会打我们,软禁我们,家里其他人都怕他……妈妈死了……是被他打死的!我恨他,我想杀了他,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在妈妈送去火化那天,我乘机逃了出来,我发誓再也不回去了……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也没有身份证,跑到镇上,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但是我不能停下来,我不能被他抓回去,那样免不了一阵毒打……我最后祈求一个货车司机顺道载我离开,可能是他看我可怜,竟然同意了,我高兴的不得了。那时我十八岁,刚接触社会,我以为自己遇到好人了,谁知到了半夜,他停在一家酒馆,带我去吃饭,最后,他酒足饭饱强行拉着我去了一间黑漆漆的房子,他**了我,那是我的第一次。”
她的声音竟然平静的可怕,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到了目的地给了我两百块钱,就将我赶了下来。看着他的车远走,我竟然一点儿也不恨他。生樱姐,我是不是很贱?我就是那么贱,像我这样的人,能够活着真是老天爷开眼了。那个城市很繁华,等到钱用完,我还没找到工作,但是我知道我可以去发廊工作,我又犯贱了,我怕饿死,于是开始做小姐。终于我能养活自己了,其中的艰辛没有人能体会,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