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in回来后,人变得很憔悴,就像焉了的玫瑰花,曾经的的美丽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奄奄一息地活着,往日的活泼,往日的楚楚动人,往日的开朗,现在却再也难以从她的身上寻找到,好像是原本的那个人已经人间蒸发啦,而现在又是另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不熟悉的陌生人。刚回来的时候,Malin总是一个人以泪洗面,每天都要忍受漫漫长夜的煎熬,这些对于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有点残忍了呢,而我呢,不也是沉浸在自责和愧疚之中吗?我不是每天都会到Malin家,然后陪着她一起哭,哭久了就趴在阳台上看天空,想着上帝会不会眷顾我们,把我们从悲伤中解救出来。
过了一个礼拜,Malin的父母就决定和Malin一起去法国了,这是一片伤心的地方,充满了太多罪恶,让我们时不时就感到毛骨悚然,远离这里,或许就会好一点,就会更快的从无边无际的悲伤中恢复过来,或许Malin就可以完全忘记那次惨痛的经历,但这仅仅是或许,我们谁都明白,这样的机率是多么的渺小,渺小的让我们看不到它存在的价值,让我们觉得这只是在安慰,只是在假装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在Malin离开那天,我们都去送她了,我们都在哭,我们知道,这次离开或许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了,又或者是永远都见不到了,我们都不知道,我们试图记住Malin的模样,怕离别久了,就再也想不起Malin那张天真烂漫的脸蛋,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那洁白无瑕的皮肤,那个我们一看见就会很喜欢的女孩,是不是真的要离别,可不可以不离别,讨厌离别,为什么结局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
“Malin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想我们就给我们打电话,或者就是我们过去看你,日子要好好过,趁早找个法国帅哥,据说法国的帅哥都不错的。”在关键时刻还是江涛镇定,说了好多好多话,我只是在一旁抹着眼泪,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嘴边的话憋了好久真的会难受,真的会心碎。“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在这样也要好好的,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的好好的。”我抱住Malin:“Malin,我们会想你的,我们会想你的。”
赵怡也抱着Malin:“都哭什么啊,又不是永别了,只是暂时的离开,很快就会重聚的,我们要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离开,暂时的离别不代表永别,我们都要相信好吗,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什么可以拆散我们的。”巧巧也抱着,四个人抱成一团:“是啊,是啊,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分开。”我们记得那一幕,那难以忘怀的一幕,那只是暂时的离开,暂时的,暂时的。
很快Malin和她的父母就登机了,我们在候机室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然后不停地招手,异口同声地大喊:“Malin记得打电话,我们永远是好朋友。”Malin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我知道,我知道。”刚刚才忍住哭泣,现在眼泪又流淌下来。最后Malin就湮没在人潮中,而我们还是站着,我们不知道在没有Malin的日子里,该怎样度过,心里离开了一个人,总归有点空空落落的感觉,尤其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一个在自己生命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人,这是怎样的失落和无奈,怎样的依依不舍,怎样的留恋呢。
Malin离开的几天,还经常给我们发e-mail,但是日子久了,便很少有她的消息,只是偶尔邮箱里会多出一封邮件,篇幅也变得越来越短,我们满怀憧憬:或许Malin已经恢复了,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忙碌的生活。而这仅仅是我们的憧憬罢了,我们不敢想得太坏,万一成真了,那谁会给我们救赎呢,谁来掩埋我们的愧疚呢。我们好怕,我们担心,担心可怕的事真的有一天会发生,让我们措不及防。
当Malin的风波慢慢地平息,慢慢地淡出我们的视线,我们要开始我们新的生活,再也不能因为那件事还一蹶不振,这样值得吗,即使这个社会有多么的肮脏,多么的不堪入目,我们还是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更好。我们要证明我们即使是渺小的,但不是这样轻易就可以打败的。
过了没多久,各大报纸上就刊登一起警方破获的一起涉黄案件,其中有个案发地点是那么的熟悉,是那里,是那里,那个Malin饱受凌辱的地方,而犯罪嫌疑人尽然有李倩还有好多凶神恶煞的男人,我知道,那里其中一个是李倩的男朋友,我知道那些人就是蹂躏Malin的人,顿时我是有那么的高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难到就是报应吗,恶人终有一天还是绳之以法啦,终究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突然想起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突然心中是那样的释怀。
“茜茜,今天的报纸看了吗,快看看。”一大早赵怡就打来电话,本来我还是睡眼朦胧,突然就变得神清气爽,然后连忙跑到客厅找到了今天的报纸,一看,整个人就目瞪口呆,我一直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我正想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巧巧还有慧兰,但是我的手机就提前响了起来:“茜茜,你看报纸了吗?”我嗯了一声,然后就哭了起来,我哭得很轻,保证不会让我的玮玮和父母听见,但是巧巧却能听得很清楚,就像我能清楚地听出巧巧说的话是带着哭腔的,还有隐隐的痛。
“巧巧,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Malin,这样或许她会好受一点。”“不要了吧,不要再跟她提起这些伤心的往事了,她会伤心的。”我在默默地嘀咕:“是啊,是啊,对了,巧巧,慧兰知道这件事了吗。”“早知道了,今天就是慧兰打电话通知我的啊。”我点点头,突然心情好像变好了似的,心中的阴霾开始驱散,像袅袅炊烟,排着螺旋,缓缓地上升,然后就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仿佛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
渐渐地,我们的生活步入正常的轨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去公司,突然发现Malin的职务被一个陌生的男人代替了,我对他毫无印象,但是看得出,他和公司里的其他员工好像已经很熟悉,忽的意识到,我已经好久没有来上班了,我竟不知道自己竟然堕落了这么久,居然能够那样浑浑噩噩地生活着,却不会产生任何愧疚感,我知道我只是把Malin当成自己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懦弱,这样我就可以活得心安理得,就可以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多么的可笑。
我又要开始上班了,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然后让那些爱我的人为我担心受怕,这样我于心何忍,那我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我已经当过一次罪人,怎么还有脸当第二次,我现在要做的是,当一个好妈妈,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孝顺的女儿,当一个要好的朋友,一切要照旧的,照着原本的路线继续前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到头来不会抱怨自己荒废得太多,失去的太多。
我去工作了,巧巧和江涛很关心我,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说得最多的莫过去一些体贴的话,譬如“茜茜,工作顺利吗,要是不习惯就回家休息吧,茜茜,工作悠着点,你都好久没有上班了,现在突然上班,就慢慢适应,茜茜,今天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不要硬扛着,身体最重要啊。”我哭了,现在我知道了,流眼泪是女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就像别人说的,女人是水做的,也就意味着女人是脆弱的,是容易感伤的。
在盛世上班,日子开始趋于平和,猛地发现,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觉,后来慢慢熟悉了那个代替Malin职务的男人,他叫蒋平,起初他看我每天有些昏昏沉沉,就过来和我说说话,他很幽默,总是能讲一些很好笑的笑话,然后让我捧腹大笑。渐渐地,我的情绪就开始有点开朗起来,而他在工作的时候又是如此的一丝不苟,对员工的要求又是如此的严格,这和Malin好像,简直就是一个风格,每天看着蒋平,竟有意无意的就会想起Malin,是不是上帝看我们失去了Malin,然后就分配另一个Malin来给我们安慰。
没过几天,我和蒋平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或许是蒋平为人热心幽默吗,又或许是脆弱的女人急需一个男人来依靠,来诉苦,然后用以诉求安慰,这样的角色本来不是应该是凯子的吗,但是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我实在是找不到即使现在我每天都会看见凯子,但是我们独处的时间好短好短,容不下我说完我心中的压抑,凯子就又要离开,富丽堂皇地说要为我和玮玮创造幸福的生活,其实他并不知道,一个女人真正需要的不是物质的幸福,尤其是在一个女人特别无助,特别抑郁的时候。
我把Malin的悲惨遭遇告诉了蒋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已经过去好久好久的事,但又仿佛是在昨天发生的事,我问他:“我是不是还有机会重聚,一起像以前一样,像以前一样狂妄不羁,像以前一样逍遥洒脱,像以前一样,过着快乐的生活。”蒋平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我又一次哭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过多少次哭泣,我靠在蒋平的肩膀上,那个结实的宽阔的肩膀,那个伤心寄居的地方,那个免费为我开放的肩膀,而我竟然把他当成了我的凯子,为我所有的凯子,渐渐地,就睡着了,心力交瘁的我真的没有力气睁开眼,我累了,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