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我跟陈锋准备下老井。
这一天是农历的七月初一，所以天上只有一个月牙儿。不过最近京都城在搞环保减排，夜空还是挺明亮的。
因为先前有过叮嘱，张家人并没有跟过来，整个后院就只有我和陈锋。
可能是因为那口老井的心里作用，总觉得夜色下的后院安静得有些阴森。白天的时候站在井口边可以感受到从井底里吹上来的风是寒的，此时再看，竟然可以看到从井底里冒上来一股股白气。
陈锋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井底里不会是有一块寒冰吧？”
我调侃地点头说：“说不定里面还有一具冰美人呢，你要不要来一场冰雪奇缘？”
陈锋呸了一句，说：“人鬼情未了这种破事，还是适合你。”
我笑了笑，取出八枚铜钱，放到井沿上，又拿出一面八卦镜，接着微弱的月光往井底里照。这么一照，井底里冒出来的白气更浓了，同时还想起一声怪响，像是有东西原本想从井里爬上来，被我惊吓到，又掉进水里。
陈锋把几块黑驴蹄子递过来，说：“如果遇到女粽子，你别心软，砸她一脸。”
我白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过收好。这口老井里古怪事多，说不定还真有活粽子，真遇到也是个麻烦事。
下井的装备张建国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但我没有用。井底里空间狭窄，床上下水装备行动起来非常不便，真遇到危险，无论是动手还是逃跑都是个累赘。
我穿上潜水服，要了个氧气罩，陈锋用登山绳索将我吊下去。越往下，寒气越浓，幸好张建国办事靠谱，准备的潜水服都是保暖的，不然我可得哆嗦了。
老井废置多年，井壁上长满青苔，手脚摸上去，滑溜溜的，根本不着力。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井壁上有清晰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手指抓着井壁从井底往上爬。
越往下，抓痕越来越清晰，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井底里不仅有女鬼，还有一具大粽子？
心里这么一想，就不由得暗骂陈锋乌鸦嘴。女鬼我倒是不怕，若是遇到一具大粽子，那就有些糟糕了。
井里阴森森的，加上寒气，更加渗人，如坠地狱。周围静悄悄的，加上井的构造原因，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
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就连登山绳摩擦井沿的吱吱声都清晰传来，感觉像是有人在磨牙。
这么想的时候，我竟然真的听到磨牙声。
“咯咯……咯咯咯……”
我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一股酥麻感从尾骨触电般侵袭全身。糟糕，真的有粽子！声音是从下方传上来的，难道有一只粽子正盯着我？
黑暗中越想越渗人，本能地我就拿手电照去，但白气很重，根本看不清。就在这时候，一只湿漉漉滑溜溜的手掌猛地落在我的脖子上！
啊~！
这么冷不防地，我吓得尖叫一声。左手本能地就朝脖子上拍去。啪一声，我手掌传来滑腻顺溜的恶心感，但那“手掌”却飞了出去，先是撞到井壁上，发出咯哒一声，随后又咕咚一声砸进下面的水里。
“怎么啦？”陈锋在上面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朝井里喊。
井本身是圆柱形，声音顿时变成“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啦”
我憋紧一口气，壮着胆子往下看，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井壁上趴着不少蛤蟆，正在光线下翻着白眼。
我低声骂了一句，随后仰头朝井口喊：“没事。”
我总不能说方才错把蛤蟆的叫声当成粽子叫，自己吓自己了吧？那多丢脸！
陈锋继续往下放绳索，很快，我的脚就碰到了水面，隔着潜水服依然能感受到寒意，若是没有潜水服，估计身上得结冰渣子。
下到水面，白气竟然稀薄了，能见度也没先前那么差。水井不大，圆形横截面在一米五左右。我转了一个圈，水面上除了几只恶心的蛤蟆，什么都没有。
“咕噜~咕噜~”
突然，水底冒上来两串水泡，还伴随着一股恶臭。
我一闻就知道是尸臭，心里咯噔一下，二话不说就取出一根荧光棒扔进水里。绿色的荧光棒慢慢沉入水底，突然，荧光棒停了下来，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张绿色的人脸！
荧光棒落在那张人脸上，因为隔着水面，我看得不是很真切，我就拉了拉绳索，陈锋又放下一米，我探头进水里，离那张人脸近一些。
这是一颗人头，齐颈而断，从五官容貌上可以判断出是一个女性，而且年纪绝对不超过三十岁。
也不知道这颗人头在井水里泡了多久，皮肉惨白，因为在荧光棒的绿光下才显出绿色。那脖子的断口处，皮肉已经腐烂。
可能是我搅动了井水，荧光棒脱离了那颗人头，继续往下掉落，最终落到井底。黑暗中，人的眼睛都是集中在光源上的，我向井底的荧光棒看去，模模糊糊看到一双布鞋，就是老北京布鞋那一种。
想起吕秀莲出事后，鞋子一直没找着，我心里一紧，想都没想就解开腰间绳索的扣子，整个人潜进水里，向井底潜去。
下潜了两米，我忽然想到刚刚看到的那颗人头，就用手电筒四下寻找，没想到竟然没找着。
那颗人头不见了！
虽然跟随老头子多年，遇到过很多灵异的东西，但此时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头皮有些发麻。
井水很清澈，只是没有光线，怎么一转眼那颗人头就不见了呢？
我一时间没能找到原因，一口气眼看过半，于是不管那么多，先潜下去拿到那双布鞋再说。
井底全是松散淤泥，我一拿起那双布鞋，顿时搅浑了面前的井水。就在我伸手想要拨开面前的浑水时，我一转头，与一张人脸面对面！
正是方才突然不见了的那颗人头！
咕噜~！
即便是我再胆大，突如其来地与一张死人脸贴面，也是吓得够呛，慌张中喝了一口臭水，我便挣扎中往水面钻去。
可是，却有人勾住了我的潜水服！
我猛然回头，便看到井壁的上有一个凹洞，凹洞里露出来半截腐烂不堪的尸体，尸体的一只手正巧不巧地勾住了我的潜水服。
这时候，我的一口气快要用完，着急之下只好手脚并用，用力拽尸体的手。可是，那具尸体却纹丝不动。确定那具尸体是卡死在井壁凹洞后，我抽出随身的短刀，将尸体的手臂砍下来。
而这时候，荧光棒里面的镁彻底烧完，逐渐暗淡下去。就在井底荧光棒彻底暗下去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颗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与我脸贴脸的人头，猛地睁开了眼！
而且，在井底的一个角落里，蹲着一个女鬼！
我回头用手电筒照她，她对我咧嘴，像哭又像笑，十分诡异。
我快速浮上水面，急促地呼吸起来，同时伸手去拉绳索，却拉了个空。
“陈锋，你在搞什么？”
我怒吼了一句，可是井口上面却没人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