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晚上的时候,袁熙端了一杯酒,独自在花园里散步。明月皎皎,凉风习习,虽然才是初秋,也觉得凉意袭人。袁熙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苦酒大概就是这最悲苦的人里最甜蜜的解药吧。可惜那暂时的昏迷没有多少欢乐,待酒醒之后,一切还如从前,甚至更苦,苦酒,其实是这悲苦的人生中是最悲苦的一味药了。
“唉!我的家族崛起也没有多少时日。自从爹爹做了那盟主,唉!实在是就没了安宁之日呀!”袁熙自言自语地说道。忽然他站了起来,右手举过头顶,似乎是在盟誓,只听他说道:“这辈子我若不杀掉那曹操为爹爹雪冤,我实在是枉为人子的。”说着就把酒杯摔在了地上,那声音震动着天地,余音回旋在四周,可惜没有人听到,只有那远远传来的几声乌鸦的叫声。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丁白终于回来了。袁熙将丁白迎进这州牧府邸。这丁白的脸色并不好,再加上这十天里马不停蹄地赶路,路途劳顿,泛起了些许病容。袁熙并未察觉,只当是救星回来了,只见他说道:“丁贤弟呀,你可回来了。我这十天等你等得好苦,白天晚上都是你回来的影子,害我空欢喜了好久。刚才做梦还梦到你带宓儿的书信回来了呢?宓儿告诉我她一切都好。醒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个梦,可就在这时,就听到有人来报说你回来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宓儿她好吗?有回信吗?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快拿给我看看呀!”袁熙焦急的喊着。
“袁大哥——请——节哀——”说着这丁白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起来。
“怎么了?宓儿没有回信吗?”袁熙追问道。
“袁大哥——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辜负了你的心愿,我——”丁白把这一路上的事都对那袁熙说了一遍,又拿出宓儿随身带着的手绢。“大哥,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嫂子只把这个给了我。”
袁熙接过手绢一看,这确实是甄宓常用在身边的手绢,上边绣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还有一个“熙”字,“宓儿——”袁熙再也抑制不住了,扑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众人在慌乱之中慌忙将他扶了起来,袁熙的双眼渐渐睁开,看了看地上,说道:“宓儿,你如今——我也不想活了——我去——”说着就向墙边跑去,想一头撞死,还好被身边的侍卫拦下了。丁白见状对袁熙说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可得沉得住气那!”
“都这般光景了,我可如何沉得住气那!”袁熙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喊出来这句话。之后又晕了。丁白见也劝不下袁熙,又是这个样子,就对其他人说过:“先扶袁大人回去,让他好好休息罢,等好转一些了再做商讨吧。”
众人答应着去了,将袁熙安置好了,就退出了袁熙的卧房,只留着一个丫头和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一方面,这袁熙苏醒过来有个人照应,另一方面,又可以避免袁熙想不通又出什么岔子。
过了大概三个时辰,袁熙终于醒了过来,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内心努力的压住那一腔怒火,可火苗太高,还是窜出来了。“曹贼,我与你这辈子势不两立!曹孟德你杀我父亲,曹子桓你……这叫我怎么能不恨你呢!本来我还想着在邺城生活的如此安宁,家里该是一切都安好的。我是个罪人,当日为何不把母亲和宓儿都接来呢?如果在我身边,虽说这日子是苦了一些,但免了那么多的思念与伤痛,更可况这样的事儿是不会发生了的,想来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论有多少苦我都愿意吃,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便好。可如今——曹孟德,你——”这袁熙喊完又晕了过去。外边的丫头和侍卫听到袁熙的喊声,都急忙冲了进来。可是又发觉袁熙又睡了,只好又退了出去。如此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袁熙才终于苏醒了过来。用“祸不单行”形容这个时候的袁熙实在是一点也不过分。再看这袁熙的脸,哪里还有一点血色,白的和窗户纸一样,双目呆滞,没有一点光亮,嘴唇干裂,似乎是从大漠中逃离的人儿。“真是可怜我这袁大哥了,这样的事儿,不论是哪一件,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呀!何况还是……可惜我却是不能替他分担这些痛苦,否则……唉!说什么也没用的,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再说,再说也是没有一丁点用处的。只看那袁大哥如何才能明白的过来。若是他明白了,这事呀,也就好办多了,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悲惨,若是上天注定好了的,这天也就太不公平了,袁大哥这样好的人竟然遭到上天如此的安排,该说是‘天妒英才’还是世间本是没有公平的,唉!不想了,这事我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结论的。还是赶紧看看眼下,想想这袁大哥该怎么办才是。若是报仇,手底下没些得力的人手是不行的,这可怎么办呢?如今若是招兵买马又该怎么办呢?”丁白这时候就坐在袁熙的房门外头,守着袁熙,眼睛里边十分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