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容换颜
我和不凡找到了长春草,解了他的毒,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只是我心上的伤,很痛,很痛。
肩膀上留下了一个伤口,很深,一直都没有好,也许,这个疤,要跟我一辈子了。
我的儿子要我死,我一生中最爱的那个人,背叛我,还差点烧死了我。
我很痛恨我的这张脸。
恨不得毁了它。
我想起了天容花。“天容花,生断崖,销人骨,换新颜”。
接下来的若干天,我到处找天容花。
不凡听了我要用天容花换颜,愣了很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每天呆在房里,不出门。
我每天易了容,到处找医馆,问天容花的下落。只是都没有找到,很多医馆,根本不知道这种东西。
后来,我遇到了医莫崖。
我在爬一处很高的山,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只是爬到山顶,见到一个背着篓子的老头子。
他的篓子里都是草药,我知道他懂医。
“老伯伯,您一个人采药么?要不要我帮忙?”我走上去,给他行了礼,我现在扮成一个男人。
“诶,好,我正累得不行。”他很爽快地把药娄给我,自己坐在一个青石上,喘着气。他的两鬓都已经斑白。
“老伯伯,您亲自来啊,找个人代劳好了,这样多辛苦。”我瞧着他,他歇了一会,继续找草药,找到了就塞进了我背上篓子里。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学东西都不认真,很多药材都认不上来,让他们来啊……”他说着,抿着嘴,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老伯伯,您肯定对医药很在行,我能不能向您打听一味药?”
那老伯伯抬起头看着我:“你说来听听。”
“天容花。”
那老伯伯先是一楞,然后笑道:“那可不是什么药,只是个无用的花罢了,采了都没有人要呢。”
“老伯伯,您若能告诉我一二,晚辈定当感激不尽!”我向他拜了拜。
“你要它给谁用?”他眯着眼看了看我。
“我自己要用。”
他一愣,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人么?易了容还不满意,还要挖了脸,销蚀了面骨,真是少见。”
我笑了笑对他道:“长恨此身非我有,我不过想从新做人罢了。还望老先生成全。”
“天容花我有是有,我也很乐意有个人可以试验,只不过它的功效不过是传说罢了,这花可是害死不少人呢。你不后悔?”
“谢先生成全,晚辈甘愿为先生试药。”
当不凡听到我找到天容花的时候,他拎着我的领口,差点给了我一拳。
“不凡,我不想再做月华了。我很累。”我流着泪,看着漫天的星斗。
“月华,你若是真能抛下,我就带你走,从此天涯两人,永远不会来。”
走么?走了以后心就不痛了么?
“不凡,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我依旧躺在草地上,风吹得很轻。
“我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什么。那你呢?你可知道我心里有什么?”他坐着,看着我。
我听着他的话,不回答。
他移到我身边,轻轻压在我身上,头低着看我:“月华,我心里,有的,不过是你罢了。”他用手指了指他的心口。我闭上眼,不回答。
“月华,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月华,你睁开眼睛!”他说着,动手解我的衣服。我含着泪嘴里喊着“阿修”、“阿修”。
不凡猛然推开我:“阿修!阿修!你眼里只有阿修!你去换容受蚀骨之痛,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伤害的人是你,是吗?我告诉你,他迟早会知道,他迟早会知道他亲手杀了月华,即使你们重新在一起,他还是会心痛,只是我希望他痛死为好。”不凡起身,走了。
我只是躺在地上,望着满天的星斗,阿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我选择自己痛。
我换颜那天,不凡一直陪着我,我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叫,他在屋外毫无声响,我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只是到后来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后来的几天,脸上断断续续地疼,我只感觉是今生从未受过的苦楚,怕是今生今世,我都无法忘记。
换容,我终究没有死,只是,没有换出一副好容颜,额上有一个裂痕。
等我睁开眼,我看到的不凡,瘦了很多,眼圈红肿,嘴唇流着血。
我冲他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疼痛。
医莫崖看了看我的脸,笑道:“没想到这天容花,竟真是一副好药。”
我听了这“天容花”三字,脸色苍白。
人说“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怕我今生今世,再也听不得“天容”二字。
我改名柳残月。
从此世间再无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