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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小时候的阿染最喜欢赖在母亲身边,有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在母亲身边发呆。他的母亲叫做锦烟,是个很美丽温柔的女子。阿染不喜欢即墨岩,尽管他是自己的父亲。他也不喜欢即墨岩看自己母亲的眼神,那么深总带着侵略的意味。可是母亲似乎很喜欢,每一次即墨岩用那种眼神看母亲时,母亲都会害羞的脸红红的。久而久之,阿染对即墨岩的成见也不是很大了,他都是为了母亲。哦,对了,那时候,他还不叫钟离尚染,而叫做即墨染。

即墨岩对阿染的要求很高,所以阿染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学习兵法和武功,每一次,阿染带着伤回来的时候,锦烟都会抱着他哭,轻轻的给他上药,但是锦烟却从来没有说过让阿染不要再练下去的话,因此,阿染知道了,母亲也是同意这一切的,她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强者。

阿染最讨厌一个人,不是即墨岩,而是即墨嘉熹,他比自己小一岁。即墨嘉熹的母亲是北光国的皇后,而当时,自己的母亲锦烟只是即墨岩的一个宠妃,即墨嘉熹总是欺负阿染,不仅是因为锦烟的原因,让皇后受了委屈,还有就是阿染什么都比即墨嘉熹强,即墨嘉熹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童年虽然很苦,可是阿染从来没有抱怨过,在他看来,只要和母亲父亲在一起,就是幸福的。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那一天,他从睡梦中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他发现自己不在房间,而是在一辆马车上,怔怔的呆了一会儿,他猛地坐起身,就看见母亲呆愣的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当母亲看见自己醒了,忽然间眼眶一红,阿染急了,扑过去到母亲怀里,问她怎么了。母亲摇摇头,只是说,他们从此以后没有家了。

为什么会没有家?阿染想不明白,他们不是一直住在皇宫里面吗?那里不就是家吗?跟着母亲四处流浪,阿染看见母亲为了养活自己,不得已去街头卖艺,受尽别人的冷眼和色鬼的调戏。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候,他无比的恨即墨岩,恨那个皇宫。

辗转间,他们来到一处叫做云城的城镇,在那里的一个叫巫云阁的地方,母亲做了一名艺妓。因为坚持卖艺不卖身,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阿染七岁,却因为经常颠簸在外,而致骨瘦如柴,个子也比同龄人矮好多,母亲不许阿染对外展示自己会功夫,所以阿染常常受欺负。机缘巧合下,母亲救了一名叫做弘皙的女子,那女子对母亲很感激,便留在他们身边做了婢女,照顾小阿染和身体孱弱的母亲。而也就是在那一年,阿染因为一件事,遇见了这段堪称黑暗岁月里的第一缕阳光,她叫做观雪。

阿染很喜欢观雪,也喜欢跟着观雪去药庐玩耍。因为观雪是一名医女,所以每当阿染受伤或是生病的时候,观雪一定在身边。那时候阿染就想,等到他长大以后,一定要娶观雪。他答应观雪为她开一家医馆,就叫观谨医馆。两小无猜时,他们是最纯真的。可是,好景不长,忽然有一天,一个男人找到了母亲。

那个男人很英俊,他见到母亲的时候很激动,他一把抱住母亲,将一边的阿染吓了一跳,阿染刚要冲上去保护母亲,却见母亲竟然安稳的靠在那个男人怀中,眼角眉梢都是幸福。他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这样,他更加不懂,为什么当那个男人看向自己时,母亲要说,这是你的孩子。

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阿染简直糊涂了,他的父亲不是北光国的皇帝叫做即墨岩吗?为什么母亲要说眼前的男人才是自己的父亲呢?阿染很懵懂,但是也没有拆穿母亲。然后不久,阿染和母亲就被男人接回了又一个皇宫,阿染这时才知道,这里是东扬,而男人是东扬国的皇帝,钟离修。彼时,阿染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钟离尚染。

钟离修对钟离尚染好极了,对母亲锦烟也是百般疼爱。幸福的生活似乎再一次降临。钟离尚染并没有忘记观雪,他和她一直有联系,钟离尚染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这一生,他决定只观雪一个人而已,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叫穆听裳的女孩子,就是这个女孩子,将得到他所有的感情,也让他从此再不会爱别人,不过,这都是后话。

钟离尚染在东扬的日子,是最开心也是最痛苦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钟离修的儿子,这一切都是母亲的谎言,他曾经私下里问过母亲为什么要说谎,母亲总说他还小,等到长大了就会告诉他。钟离尚染做梦也没有想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也是母亲离开的那一天。

失去母亲,钟离尚染像是失去了所有,他不知道他还能够干什么,更何况母亲留给他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残酷。他确实不是钟离修的儿子,他的生父就是即墨岩。原来他会和母亲一起来到东扬,只是为了完成即墨岩吞掉东扬的野心。多可笑,他竟然是个棋子,还是被父亲和最爱的母亲利用的棋子。可是,他又怎么恨的起来。

母亲离开的那三年,是他最颓废的三年。整日的饮酒作乐,钟离修对他失去了信心。后来,钟离修过世,他的二哥钟离皓岳登基。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这三年,他表面上的伪装,实则正暗自筹备,他无法做到从钟离修的手上夺得东扬,但若是换了钟离皓岳,那么一切就好办多了。虽然依旧纸醉金迷,可是钟离尚染开始半真半假,若是让钟离皓岳输的太容易,那么游戏就不好玩了。

他的计划第一步便是警示钟离皓岳,所以趁着钟离皓岳陪着宠妃穆青婉回府省亲,他也来了穆府。给穆镇西送了画卷,他知道一切正按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但是,就算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出现一点漏洞,而穆镇西的小女儿穆听裳,就是钟离尚染整个计划中算漏了的那一点,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爱上她,那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穆听裳,是他的劫。

不断的改变着计划,他只是想要减小伤害穆听裳的机会,可是最后,为什么到最后,她还是受伤了。钟离尚染很挫败,他第一次不知所措,然后,就是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那时,他还想要证明穆听裳对自己没有影响,可最后却是在证明,她的地位将要超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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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岩见到钟离尚染的一刻,心情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这是自己的儿子,是他最骄傲的儿子,他的儿子终于完成了使命,夺取了东扬。

“好孩子!你是父皇的好孩子!”即墨岩兴奋的拍着钟离尚染的肩膀,眼角的皱纹已经深深堆积,明明已是暮年,可是他的眸中的野心依旧丝毫不减。

贪得无厌。钟离尚染在心中冷笑,默默退后数步,他站在离即墨岩数丈之外,冷漠的道:“皇上言重了。尚染担当不起。”

“你这孩子!”即墨岩稍有不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转身坐回龙椅上,看着底下的钟离尚染,道:“你刚刚回来,应该累了。过去你住的院子,朕已经叫人打扫过了,你可以依旧住在那里,等过些日子,朕就册封你为太子。”

“太子么?”钟离尚染闻言,竟然冷笑出声,抬眸冷冷的看向即墨岩,钟离尚染挑着眉,道:“您不觉得太过可笑吗?”

“放肆!”即墨岩怒了,看着如此不敬的钟离尚染,他就算内心再对他有歉疚,也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威严,“阿染!你不要太过放肆!父皇顾念你是打仗太过劳累,不与你计较。你下去吧。”

“不!我想您是误会了。”钟离尚染上前两步,即墨岩大惊,只觉眼前一花,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便抵在了自己的脖颈。“我的,父皇,您还不明白吗?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太子之位,我要的,是您正在坐着的,这个位置,您懂了吗?”

当昔日的北光国改国名为炽国,当昔日的东扬国沦为炽国的属国,并改名为东谨国。一切的一切,终是这样的尘埃落定。钟离尚染,他终究是成为了帝王。不管他以何种手段,用了何种方式,历史都不会抹杀掉他终是有过人的才能和智谋。

“皇上,你真的要让即墨嘉熹去做东谨国的皇帝吗?他配吗?”无心听到这个消息,便是一百个不同意,如今,他得封将军,官居一品,可是这火爆的性格,却是改不了了。钟离尚染闻言,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张岩西已经开口:“无心,你先不要急,皇上如此决定,定是有自己的思量。你想想,即墨嘉熹一直想要和皇上争夺皇位,可是最后却是功败垂成,若是不安抚好他,他定要造反。皇上刚刚登基,民心未安,给他个附属国的皇位,一则显示皇上的大度,二则嘛……”

“二则怎样?”无心来了兴致,急着追问,张岩西笑看着无心猴急的模样,又偷偷去看钟离尚染,见他难得的勾起了嘴角,便开口道:“二则,他即墨嘉熹只是个附属国的皇帝,地位远在皇上之下,皇上便是永远将他踩在脚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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