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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婚

常慧娘从来不喜欢大红色,这种颜色太过明艳,是热烈沉稳的。她更喜欢活泼优雅的色彩,这是性格使然。

今日她头上亮丽的花朵,以及脸上从未施过的浓艳妆容,叫人更加明亮却也是与平时不同的。这种带着明显气场的打扮,说是去赴婚礼之宴实在是有些招摇。

鸢敏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她大概是猜到了常慧娘的心思,只是这样的心思,可能那人是看不到的。

那人,就是侯逸。

常慧娘带着这样的妆容,却也是微低着头,轻垂着眼,看着自己裙摆的一角,那里绣着一朵小巧的红梅,红梅在天水碧的衣料上显得极其细腻。梅花,是他最喜爱的花,他说梅傲立雪中的傲骨让人敬佩。做这身衣裳的时候,他说在天水一色的地方开上一株红梅,定是好看。她笑着说以后要和他找到这样的地方种上许多梅花,住下去。常慧娘在裙角动手绣下这朵梅花,是自己的心意。

这时候,竟然觉着胸口很闷,分散在筋脉中的情花毒又是蠢蠢欲动。

这,也算是情吗?

常慧娘嘴角动了动,如水的眼波已带上了从未有过的锋利,这是面对李小元也从未有过的样子。其实,也是心下了然的。就算是这样出席,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她只是想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的悔恨,心里的决然才会有所收敛。

夏天的风从未有凉爽的时候,就连清晨的时候,也是暖暖的,到了午间就会热起来。这时候只是清晨,聚集在峰顶的人们都觉着温度的升高。

侯弈在天玄门是非常受到重视的,却一心向往凡间势力。天玄门掌门、重灵峰峰主对这个大弟子十分喜爱,也是无可奈何。虽说不成气候,但也是自己的大弟子,大弟子成亲岂有不去的道理。在渊临真人的带领下,天玄门的阵势可算是豪华。

常慧娘是未灵峰的弟子,跟在鸢敏的身后。就算是站在人群中间,仍然是耀眼夺目的样子。见到常慧娘,渊临真人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今天侯弈大婚,常慧娘出现在观礼的队伍里面,渊临不免起了疑心。

常慧娘见渊临站在自己的面前不动,也是想到了其中缘由。这件事从始至终错的人都不是常慧娘,而是侯弈,伤得人却是常慧娘,没有怨气才是不可能的。她都明白,也明白渊临在她和侯弈中,总会偏向侯弈,就像鸢敏会一直站在自己这一边。只好欠身行礼,她能够想到自己嘴角的笑是很好看的。“见过师伯。慧儿做不了新娘,只是想远远看上一看。”

常慧娘说的诚恳,眼角的锋利掩藏的也是不错,渊临打量了一下常慧娘,点点头,没说话。常慧娘再次低下头,看着裙角的那朵梅花,笑容收敛。

怀中的吴刚感受到渊临的气息,睁开眼睛盯着渊临的背影。之前渊临的灵力仔细探查了吴刚,吴刚是不会感受错的,他的心中警惕了起来,他不知道云宫的势力会不会延伸到这里。

民间历七月七日,是每年夏季中最热的一天,这天也是越国最大节日花灯节。今年的七月七日还有着不同的意义,越国太子侯弈的大婚之日。

越国太子大婚,八方来贺。太子侯逸是天玄门的内门大弟子,准太子妃是越国三朝元老孙相孙女孙妙莹,郎才女貌,叫人无不赞贺。大婚的吉时是午后,从天玄门到越国京城,也是不着急的。

天玄门的几位峰主、掌事带着门中的弟子们从天玄门出发,渊临掌门有一件极品灵器,名为千里镜,可载多人飞行,可说是一件飞行赶路的利器。众人不多时就出现在了越国的上空,远远看去,越国京城布局方方正正,利落得很。常慧娘表情淡淡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吴刚的毛发。“这就是京城了。”想来,她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果真是繁华。

远远一道身影踏空而来,亮金色的衣着,束起长发的金冠在光下熠熠生辉,正是侯逸。侯逸声音浑厚,带着恭敬,“参见师父。多谢诸位师叔与师弟师妹赏脸。侯逸不才,请诸位先去别院休息。”

此番天玄门来的人众多,侯逸却一眼就瞧见了那一身天水碧颜色的女子,裙角的那朵梅花很是不起眼,但他却觉着触目惊心。脸色的平静有些变化,他想不出常慧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女子看似柔弱活泼,心底的坚毅他是明白的。爱憎分明,一直是她的性子。

常慧娘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还在想着要不要抬头,竟是对上了吴刚的眼眸,黑漆明亮。吴刚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午饭会吃些什么。”

常慧娘的嘴角上扬,抬头,眼角的锋利,加上眸子中水波般的柔情,构成了不同的风情。这么多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侯逸。侯逸没有什么变化,脸上平添了刚毅,更加有王者的风范。没见到的时候,甚是想念,现如今,这个男子就站在她的面前,反倒没有那么感慨了。她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点点头。现在心中不曾翻江倒海,也是早已经历过了。

侯逸从未见过这样端庄艳丽的常慧娘,反倒是他心中感慨,惊艳于今日的常慧娘。他对常慧娘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只是他在获得孙相的支持之前,只能与常慧娘断了情意,以后再论。想来,男子三妻四妾又不是罕见事。常慧娘如今平静的样子,叫他唏嘘。竟已是断了情吗?

常慧娘不知侯逸所想,如果知晓,定是气不过的。感情这东西,只能看心性,她付出了许多,想要得到回报,如今发现是镜花水月。原来,自己想看的,也是奢望。打扮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两人真正形同陌路,没有说上一句话,就连错身而过都没有发生。就像以后的日子,两人也不再有焦急。

到了午后,越国国君、皇后,众大臣都已到场,孙相也在前方,白色的长须也掩不住嘴角的笑容。仙门受众人尊敬,列席在前方。艳丽的大红色,明亮的金色,晃得常慧娘有些睁不开眼。头上的发簪映着金红色,加上牡丹的亮艳,整个人更似仙子,好看得很。

响亮的丝竹管弦声音响了半天,吉时已到。侯逸身着红色长袍,大红色的衣料上只是绣了简单的祥云纹样,并没有龙蟒之类的吉物。新娘孙妙莹的衣着倒是讲究一些,外套是绣花红袍,背上的凤凰活灵活现,内着的长裙在红袍下只能看得见裙摆上的大红牡丹。白皙的玉手露在外面,手上的金镯子时不时发出‘丁零’的声音。见喜帕的样子,孙小姐头戴的一定是繁琐又是十分华贵的凤冠。

百步之后,到了拜堂的地方。常慧娘见到侯逸英俊的脸庞在明媚的灯光下映得通红,是她没见过的俊朗和喜庆,突然有些恍惚,身子一晃,被身边的鸢敏扶了一下。耳边响起鸢敏的声音,“还好吗?”常慧娘点点头,她无碍,只是心胸有些闷,想要出去透透气。

拜堂之后,孙小姐已成为了太子妃,天家富贵,权力使然。太子妃回到房间,侯逸留在这里照应宾客。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仙人,也喝了起来,除了越国皇上和皇后早早回宫,大多数长辈都是喝得高高兴兴。常慧娘见没人理会自己,便悄悄抱着吴刚走出了大殿。

今日是七月七日,天上已有人放出了天灯,顿时天上亮堂了起来。没了大红色来晃她的眼,常慧娘心中明亮了许多。再回身已是找不见穿梭在人群中的侯逸,常慧娘对着吴刚说:“我们去看花灯。”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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