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离轻轻抿抿嘴,大步朝自己父亲走过去,安心的窝进父亲怀里,这个怀抱很安心呢。
“爹,离儿在这,离儿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苏念离的声音很轻,柔柔的,像风轻轻拂过,抚平了苏伯翊不安的心。
“离儿,离儿……”呼喊着女儿的名字,老泪纵横。
苏念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氛,虽然自己是真的接受了苏伯翊这个父亲,可是,这样的父女相见的场面还是让苏念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真的很怪。
“啊,爹,离儿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您这样对身体不好,看你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苏念离故意加重那个‘您’,看在父亲这么在意自己的份上,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父亲的身份。
“胡说,你真的是翅膀硬了,敢这么说你老爹。”苏伯翊佯装大怒,却怎么掩不住眼中浓浓的笑意和宠溺。
“哪有啊,离儿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孙悟空那里逃得过佛祖的五指山啊。”苏念离好笑的看着父亲想笑偏偏强忍的表情,打趣道。
众人都奇怪苏念离这什么歪理,什么孙悟空,佛祖的都是些什么啊,不过在这样父女难得团聚的气氛中,也就没人计较苏念离那奇怪的言论了,看吧,老百姓一般都很大度的。
“爹,你饿不饿,要不要离儿陪您用餐?”苏念离拉着父亲的胳膊,边走边细细的询问。
“确实有点饿了,我看离儿很喜欢这后花园,要不我们就在这后花园用餐?离儿你说怎么样。”
“好啊好啊,还是爹爹最疼离儿了。”苏念离尽量使自己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这样才不至于让宰相爹爹再为自己担心,他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作为女孩,当有责任让他过得舒心。
“离儿终于回来了,回来了爹爹就放心了,哈哈……”苏伯翊笑得很开怀,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靠着女儿,很安心啊。
“爹,今天时间仓促,下次有时间,我一定要亲手为你做一桌子菜,让你尝尝女儿的手艺,绝对是独一无二,美味无人能及的。”苏念离边说边扶着苏伯翊坐下,后面的人渐渐退下,不忍心打扰这对父女的雅兴,他们能相聚真是太难得了。
“好啊好啊,女儿真的是长大了,爹也老了……”
“爹,你一点都不老,你还是我的好姐妹烟花的偶像呢,如果你老了,又怎么会是花季少女的偶像呢,你说是不是啊。”
“哦,是吗,哈哈……”苏伯翊也不在意,只要女儿在身边就好,一切都很好。
苏家一大家子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父女二人相谈甚欢,听着他们不时传来阵阵开怀的笑声,这对于别人家来说也许是常事,可是对于苏家,尤其是对于这对父女来说真的是太难得了,看着他们此刻的笑,背后的家人却是满腹的心酸,希望老天可以放过这对父女,希望一切不快乐都从此烟消云散,可孰知,这又不是灾难前的平静呢。
只有苏念离陪着父亲在后花园用餐,其他人还是在客厅用餐,虽说这里不是皇宫,规矩没那么多,但是好歹也是宰相府,又不似平常百姓家那样随意,自有宰相府自己的一套规矩,而用餐在古代人眼里一向比较重视的,就是平常百姓家都比较讲究,遑论是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的府邸。
在宰相府用餐有着很严格的制度,这里所谓的客厅,并非一般接待人的客厅,而是专门用餐的地方,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餐厅,在洹越统称为客厅。宰相府用餐的客厅有四个,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四方,布置都很讲究各有其特色。
洹越国是以北为先,以右为尊,也就是说北边的客厅是留给皇帝过来用餐时才能开启的,平时不允许人随意进入,不过还是日日打扫,随时恭候皇帝。而右指东,左指西,所以苏府用餐的客厅即在东边,至于西边和南边的客厅,就要依客人的身份而定,以此来区分客人的尊卑程度。
今天苏伯翊特许苏念离在后花园吃饭,足见他对苏念离的宠爱程度,平时这些个夫人小姐少爷们除非是实在下不了床了,否则都必须在东客厅用餐,尤其是苏伯翊在的时候,否则视为对家主的不敬。惩罚也比较重,要扣掉半个月的俸钱,若平时没有攒下,这半个月都得没有零用钱。
客厅用餐的众人跟苏念离他们父女二人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苏念离他们越吃越开心,可客厅用餐的人却心思各异,有欣慰的,有开心的,有心里不平衡的,有嫉妒的,也有无所谓的。
客厅的气氛死气沉沉的,没人敢说话,都在安静的吃饭,不过好像都没什么心思,浅浅的尝几口就放下碗筷纷纷告退。却是没人敢去打扰苏伯翊的雅兴,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吃饱喝足,苏念离招来下人撤下饭菜,陪着父亲喝茶聊天。
“爹,你能给我说说衡阳的情况吗?”苏念离装作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前所未有的沉重。
“嗯?离儿对这感兴趣。”苏伯翊很是意外。
“是的,你先给我说你刚到衡阳的情况,再说你回来时衡阳的情况好吗?”
“你这个小离儿,我还没答应要给你说呢,这还分前面跟后面啊。”
“嘿嘿,我知道爹最疼离儿了,肯定会答应的对不对。”苏念离撒娇。她发现,面对在乎自己的人,撒娇这招百试不爽啊,而且超有效。
“好吧,难得离儿跟爹开口,爹就说说吧。该从哪说起呢……”苏伯翊略一沉吟道,“长江的一条支流正好是从衡阳横穿过去,所以衡阳的水利一向比较发达,带动了周边好几个省的经济发展,每年光纳的税就占了国库每年收入的将近十分之一,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收益啊,简直叹为观止。”
“所以这次皇帝才会派爹前去。”
“你可知这次水患国库亏损了多少银两?”
“爹爹不妨直说。”
“包括这次治水前前后后花费的一千万两白银,皇上下旨减免的七成税收,以及这次水灾造成的直接和间接的经济损失,我大概算过,正好是国库往年一半的收入,这么庞大的一笔收入,足够洹越国的百姓吃上好几年了,可就是一场大水就这么没了。”苏伯翊看来是个好官,时时刻刻不忘记自己的百姓。
“爹,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别再难过了,水患不是已经制止了吗?”
苏伯翊无力的摇摇头,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挫败,如此的害怕,对手太强大了,强大的难以想象,就好像自己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自己不管在怎么努力,终究逃脱不了那人的魔掌,而自己,根本不知道对谁是谁,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