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父亲,苏念离回头看着家人,声音中有淡淡的悲哀。
“爹需要安静,你们可以走进看他,但是不要吵他。”
“离儿……”只两个字,白静香再也说不出话。
苏念离从烟花手里接过她,扶着她坐在床边。
“姨娘,别太难过,你还有离儿……”
“我想多陪陪你爹,他一个人太孤独了。”
“好,我们先出去。”
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所有人都出去,整个宰相府到处飘散着悲伤的味道,压抑着每个人的神经。
管家福伯去安排苏念离随行人员和两名御医,苏家人都在客厅,没人说话,也才不过经过了一晚上,气氛就完全转变了,门上大红的喜字依然鲜红。
烟花一直跟随这苏念离,欲言又止。苏念离又回了自己的小院,这里代表这父亲对她满满的的宠爱,自己该怎么去留住他脆弱的生命。
“小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宰相大人……”烟花泣不成声。
伸手拥她进怀里,轻轻拍着她,不知是安慰烟花还是自我安慰。
“烟花,不是你的错,我不会让爹就这样离开的。”
“小姐,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江湖上传言的神医我知道就是小姐,不管什么样的病都难不倒你的对不对,宰相大人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小姐……”
“七年来,我救过太多的人,多的我都记不清了,可是我却救不了自己最亲的人,我救不了,我救不了……”喃喃自语,说出自己的无力是怎样的心痛。
“小姐,不可能,没有你救不了的人,烟花不信。”
“我不会拿父亲的命开玩笑,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怎么会?”烟花惊恐的睁大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
“我进宫之前每天都会给父亲把脉,包括昨天我出门之前还给他把过脉,都没发现他身体有任何不妥,我每天让你给父亲熬的药可解百毒,治百病,可以保他活过百岁,可是,他的身体忽然之间就垮了,身体所有的器官开始急速老化,有的器官已经坏死,我能做得,只能尽量护住他的心脉,让他多活几天而已。”
“几天?”
“是,几天。”
苏念离说的很肯定,世界上没有她解不了的毒,没有她治愈不了的病,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世界上就真的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忽然,外面一阵吵闹,有人在喊苏念离,两人相视一眼,大步向外面走去,按苏念离的估计,这会苏伯翊该醒了。
“姐,爹醒了。”楼下站的是苏文华。
轻轻点头,拉着烟花快步下楼,一边飞快的交代烟花。
“快去熬药,半个时辰之后端过来,还是你之前一直熬的那种,一直盯着,千万别走开,一定要亲自端过来,切记。”
“小姐,烟花明白。”
苏念离快速赶去父亲那边,他的身体很虚弱,醒过来的时间很短,他一定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肯定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苏伯翊床边围了很多人,御医正在为他把脉,看到苏念离过来,自动让开一条路让她走近床边。
“我爹怎么样了?”
御医正要行礼,被苏念离阻止了,苏念离对古代的礼数一向不感冒,现在更是所有心思都在父亲身上。
“以后就不必行礼了,这里不是皇宫,随意一点就好。”
“是是,老臣明白。宰相大人的身体……”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老臣告退。”
苏家人都在焦急的等着诊断结果,御医虽没有说出来,但都明白,苏伯翊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离儿,怎么样,你爹的身体怎么样?”白静香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苏念离身上。
“夫人,别担心,我没事。”苏伯翊拉着她的手,轻声的安慰着。
“爹……”苏念离别扭的低着头,害怕去看自己的父亲,看到他,苏念离总会觉得愧疚。
“老爷,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苏伯翊摇摇头,虚不受补,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说话都会感到无力。
“姨娘,你去帮爹熬一碗粥,清淡一点就好,你们都先出去吧,晚上爹会起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现在他需要安静,这里人太多对他身体不好。”
苏伯翊轻轻点头,示意家人按苏念离说的做,现在他的确很累,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握着苏伯翊的手,苏念离缓缓向他身体输入内力,这样可以让他清醒的时间长一点。内力输完,苏伯翊的脸色却是比刚才红润一点,动作也不似刚才那样无力。
“离儿,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这些年爹也没能好好照顾你,爹对不起你。”
“爹,是离儿不好,我应该早点回来孝敬你,是离儿不孝。”
“离儿,爹荣耀一生,看着你们长大,爹已经满足了,没什么遗憾了,你别难过,爹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爹,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你一定知道的,对吗?”
苏念离故意跳开话题,她不知道如何去承诺,她做不到每天都开开心心,前世今生,她懂得太多的东西,唯一不懂的就是怎么去开心。
“离儿,别想太多,是爹老了,活了几十年,够了。”
“爹,忠君难道要以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吗,如果是这样,那不如不忠……”苏念离的情绪异常的激动。
“离儿,这是爹一生的宿命,你答应爹一件事好吗?”
苏念离倔强的不开口,她已经猜到苏伯翊要她答应的事情,她不是做不到,她只是不愿去做,苏家不欠凤家,不欠洹越,或者说,是凤家欠苏家,洹越欠苏家。
苏伯翊知道自己女儿的不舍,知道女儿的难过,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残忍,可是,能担此大任的,只有她。手,温柔的抚过女儿娇柔的脸庞,无声的诉说着自己万分的不舍和心疼。
“离儿,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保护苏家所有人……”
“好,我答应你。”
“答应爹,帮我好好守护洹越的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
“好,我答应你。”
“答应爹,帮我好好守护皇上,他需要你,只有你能帮他。”
“为什么,我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你的子民,可是我为什么要守护害死你的人。”
“不要怪他,他也有自己的无奈。”
“这些都是借口,都是借口。”
这是苏伯翊第一次看到女儿情绪如此失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女儿心中竟如此重要,他一直都以为,女儿该是恨她的,自己实在是万不得已才会跟女儿开这个口,纵然知道这样她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