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弟弟有名字了,叫天缺,你要记得,你的弟弟,叫慕天缺。”那稍大一点的男童弯着腰,挽着女娃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慕,天,天,天缺,慕,天,缺。”女娃虽然懵懂,此刻却露出一副非常认真的表情,一言一字,缓缓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老镇长写完二字,又取出一个沉香木做成的盒子,盒盖上有些类似于云纹状的雕刻,或卷或舒,看得出做工十分精细,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待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古玉。古玉色泽素雅,呈淡青色,圆润无暇,光滑无垢,刚一打开盒子,便让人感觉到心里一阵澄明,似乎是古玉净化了众人被尘世蒙蔽了的心灵。
“祖宗有训,曾言将古玉赠与第七十二代表字为‘天’的子孙,而云垂此代族谱按序当为‘平’字,只有与幕家结姻的族中霍家,顺为‘天’字,算上之前的天殊、天仙,共计四个古玉,此番已是第三个赠与慕家与云垂共同的子孙,想我云垂与慕家颇有渊源,故特请示列祖,赠慕家天缺于此物。”
镇长接着取出古玉,双手平捧,对着香台又是一拜,转过身来把古玉放在了慕天缺的裹身布里。那孩子虽然很小,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天真无邪的看着老镇长,伸了伸笑手。
“看来这孩子很是喜欢呢!”老镇长被孩子一逗,也是哈哈大笑。
等这些完成,霍花蝶朝着镇长点了点头,与慕白枫一起,带着俩个孩子,走近了香台前,连拜了三次。
在那俩个孩子的衣领中,若是刻意,也能发现一个红绳,绳子的另一端赫然正是一角古玉,与慕天缺胸口前的似乎并无二致,只是大小有差。
“祖宗祭祀已完,现在当是另一项不成文的规矩了,蝶儿走吧,去古榕树下。”镇长道。
古榕树在镇子口,也就是众人刚进来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到榕树底下,霍花蝶曾经在年幼参加类似的仪式时问过镇长,结果也只是知道这是一项流传下来规矩,先祭祠堂,再去古榕,老镇长说这里面有着一些故事,那是很久以前了。
“据传这颗老榕啊,是云垂镇的祖先亲手种植,历经无数风雨后,终是成为参天巨树。镇上的人都待它特别好,年久日长的,古榕通了灵,它感激祖宗们的种植养育之恩,立誓一生守卫云垂。”
“而建造祠堂的木材,就是后人从它身上取下来的,所以祠堂也就等于古榕,先祭后拜,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云垂素来和谐,就连这株老榕也不喜欢争名逐利,所以这个习俗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一行人回到了这棵青翠古绿的老榕之下,见它枝叶随风摆动,似被吹散的浮萍,沉沉浮浮之间就像个老人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云垂,等待着新生儿的到来。
见老榕的过程比较简单,就是让新生儿的手掌触碰一下它的枝干,再从老榕的枝叶里选出一片最嫩的芽叶,让新生儿含在嘴里,据说这样就可以得到老榕的祝福及保护。
霍花蝶轻轻牵起了慕天缺的小手,让粉嫩的手掌触摸了老榕的树皮。那老榕年岁虽大,但表皮却还健全,未有脱落之状。当慕天缺的手指尖刚一接触老榕的时候,似有一道淡到若有若无的青色光芒,从榕树开始,经过慕天缺的手指,到了他的体内。
众人没有任何察觉,唯有那个大一点的孩子,负在背后的双手稍稍抖动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影响。
幕白枫见状,立马把右手放在了男孩的左肩,朝着他轻微的摇了摇头。男孩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点了点头,身体的异状逐渐消失,归于平静。
老镇长又将刚刚采摘的那片嫩叶,轻轻的放在了慕天缺的唇间,亲眼看着他含在嘴里,如此做完,终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新生仪式弄完了,这片嫩叶还是像以往那样,含住三个时辰后,便找一处镇中富土掩埋,再浇上镇中心的井水,相必明年便可生根发芽。”
“似乎殊儿和仙儿的那棵树,已经很茁壮了呢,尤其是殊儿的,种的时间早些。这次难得回来,也让他们去看一看,培培土,浇浇水,这缺儿的叶子就让他们去埋种吧,就当是为弟弟祈福。”霍花蝶道。
幕白枫和老镇长都表示同意。
一行人商量完,便起身重新进了镇子,镇子里的人早做好了准备,宴席立马开始,所有人喜笑颜开。霍花蝶轻轻挥手,让身后的骑士搬来许多不算名贵,但实用的工具、书籍、种子之类,还有一些孩子的玩具、妇女的衣物,这让老镇长的老伴颇为不满,认为不必带什么礼物。
霍花蝶就笑着撒娇,在老镇长夫妇面前表现像个还没长大孩子。
这时那个先前发号施令的中年人看了看一眼幕白枫,似在询问着什么,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他唤来了先前的幕白夜,吩咐了几句。只见幕白夜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镇子反方向离去,由于接触不多,他又刻意隐蔽,镇子里并没有人发现他的消失。
出了镇子,行走了一段时间,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幕白夜抬起右手,捏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同时嘴唇轻动,低声念道:“御天·疾。”
他刚念完,身体忽如一道白光,飘然升入空中,转眼没入云层,不见了踪影,似乎从未出现过。
而云垂镇的中心处,那个大一点的男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的扫了一眼幕白夜消失的方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他只是默默的拉着妹妹的手,跟在父母亲的后面,女孩则乖乖的跟着兄长,小手紧紧的拉着他,好像这便是她的世界。
那个中年人望着消失在天边的白光,低声自语道:“慕天缺,仅仅是三个字,却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后传遍帝都,以致白帝城的格局将发生一次重大的变化,慕家各势力都可能重组洗牌,还好有家主在,不会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大变故。”
云垂镇口的榕树依旧随风摆动,它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株老榕,百年岁月都一直如此,从未变化过,平凡而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