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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

辛布花走了,可急坏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四个丫头。她们可不想嫁给辛布花这头肥猪。沉鱼恨恨地骂了句:“这个死胖子,早晚被撑死!”

蔡十六正在吃一只肥鸡,听了这话一愣,说:“啥?”

沉鱼懒得搭理他,她现在见到胖子就心烦。蔡十六一脸的委屈。燕十三打了个圆场:“她不是在说你,是说那个无耻的胖西瓜。蔡兄弟虽胖,但是感情专一,胖得正直!同样是胖子,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是吧,沉鱼姑娘?”

沉鱼听了火更大,没好气地说:“你老婆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燕十三“啪”猛一拍桌子,大伙儿吓了一跳。“谁敢抢我老婆,我让他看不见今晚的月亮!”说着,抄起刀,大踏步走了出去。

四个丫头先是一惊,随后暗自敬佩:这才是真爷们!小姐总算没看错人。

范少卿冷笑道:“年轻人太冲动!杀人是犯法的,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大家不欢而散。

白十五和蔡十六担心燕十三,也赶紧离开范庄,回到住处,见燕十三正躺在床上睡觉。白十五见燕十三气定神闲,仿佛不是要去杀人,而是去地里摘西瓜,他暗自佩服:这才是高手啊!泰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实在是我辈的楷模!他悄悄问了句:“堂主是要养足了精神,晚上好去杀猪吗?”

燕十三睁开眼笑道:“谁说我要去杀人?”

“那你刚才——”白十五不解。

“我说的是让他看不见今晚的月亮,又没说要杀人!昨晚我夜观天象,然后掐指一算,今晚有大雨,根本没月亮,所以他不会看到今晚的月亮!”燕十三得意地说。

白十五和蔡十六异口同声说:“鄙视你!”

范少卿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她不想嫁人!即便辛布花貌似潘安,玉树临风。在家有父母宠着,她是自由的,可以任性。一旦嫁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这是女人的悲哀。封建社会女人的悲哀,范少卿不可避免。行侠仗义只是个幌子,世界那么大,她想多玩会儿!

范少卿回到范府找她老爹算账,一进门就嚷嚷:“老范!老范!”

老范名叫范金钟,官居定国将军,他正在后花园舞剑,听到女儿喊他,不怒反笑,乐呵呵地说:“是小范回来了!怎么?是想爹了,还是银子花光了?”

范少卿气冲冲问道:“是不是你答应让我嫁给辛布花?”

老范擦擦汗水,坐在石凳上,拄着剑笑道:“消息还挺灵通,有长进!辛公子年轻有为,对你也是情有独钟,能攀上这门亲事,你就偷着乐吧!对了,这两天就别再瞎跑了,好好准备,等着人家来娶你过门。”

“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你就把我卖了?”范少卿怒道。

老范脸一沉:“这叫什么话!这可是明媒正娶!”

“什么明媒正娶!什么情有独钟!你知道他有多少个老婆吗?一百零七个!”

“多少?”

“一百零七个!”

老范一听,一拍石桌,怒道:“这小子欺我太甚!我生平最恨人家骗我!”

范少卿一见老范发火,赶紧火上浇油,说:“就是嘛,爹!这种人怎么能配做您的女婿?赶紧的把婚退了!”

“来人!退婚!”老范吼了一嗓子。

范少卿暗喜:小范出马,一个顶俩!

老范掰着手指,盘算了半天,抬头问范少卿:“一百零七加一等于几?”

“当然是一百零八啦!”范少卿张嘴就来。

老范捋着胡须,转怒为喜,笑道:“这小子果然没有欺我!他说有一百零八个老婆,娶了你不正好一百零八个?这孩子,有能耐,我喜欢!”

范少卿七窍生烟:“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老范也不恼,依然笑道:“爹老了,可是不糊涂!布花答应过我,等你过门你就是正室,这足以表明他对你的重视。再说了,人多了热闹,就算这个生病了,那个没空了,一百多人总能凑足十几桌麻将吧?你那么贪玩,不会寂寞。”

范少卿无语了,她不明白老范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可是她说一不二。看来今天老范真的是要把女儿给卖了。她去找母亲评理。

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老范仰天长叹。

范少卿琢磨了一百多个不愿嫁人的理由,如果还是说不通,她还有最后一招——以死相逼。见到了母亲,尚未开口,范夫人先说了句:“儿啊,娘也舍不得你嫁!”抱着范少卿痛哭不止。

范少卿精心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无从开口,只好反过来劝说范夫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范夫人拉着范少卿,欲言又止。范少卿看着母亲的表情,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她试探着问道:“您二老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范夫人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范少卿。

嘉靖皇帝笃信道教,一些江湖术士投其所好,用旁门左道博得皇帝的欢心,好升官发财。其中有个蓝道长,深受皇帝宠信,皇帝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蓝道长权势熏天,欺压百官,朝野上下莫不仰其鼻息。建威将军马如风生性耿直,不肯和他同流合污,联络一批正直的朝臣弹劾蓝道长,这一举动触怒了皇帝,将马如风等一帮朝臣打入死牢。

马如风和老范是结义的兄弟,曾在战场上救过老范的命。老范多次上疏营救未果,正在着急时,偏偏蓝道长登门拜访,向老范为自己的徒弟提亲。

他的徒弟就是辛布花,自称爱慕范少卿已久,如果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以后就是一家人,救出马如风那是举手之劳。老范向来忠肝义胆,为救义弟马如风不得不答应下这门亲事。

范少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没有怪罪老范。一向以侠义自诩的她觉得,如果是自己摊上这样的事也会这么做。既然事情来了,就要想办法解决,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性格。沉吟了半晌,她笑道:“这有何难!我去求皇上放了马如风不就完了?”

范夫人苦笑:“你觉得你比你爹更有面子吗?”

范少卿想想也是,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想别的办法,反正还有三天的时间,天塌下来找个长子顶着。她突然想到了燕十三,虽然不看好燕十三,可是中午时分那家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样子,还是令她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她决定去找燕十三商量对策。离开范府,天已经黑了。来到一品堂,远远望见一个黑影穿着夜行衣,匆匆而去,看身形极像燕十三。“难道他真的要去杀辛布花?”范少卿真的感动了,居然流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师兄为了自己铤而走险,而她还一心想捉弄师兄,实在是惭愧。

黑衣人正是燕十三,他正是要去找辛布花。白天和辛布花见面时,听说他的绰号是小西瓜,燕十三心中一动:王公公留下了顺藤摸瓜这条线索,难道指的就是他?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弄个明白,如果真能顺藤摸瓜查出线索,完成皇上的任务,他就可以官复原职。虽说燕十三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但是如果能找个恰当的理由结果了辛布花,替范少卿解了围,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找到辛布花的住处不是件难事,京城之内大街小巷他了如指掌,甭管住在城内的,还是住在郊外的,只要是略有名气的,府上有几个后门,他都一清二楚。作为锦衣卫,这些基本素养,燕十三还是有的。

燕十三认准了方向,飞奔而去,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一处院落前,抬头看看大门,“西瓜山庄”几个大字在门旁灯笼的照耀下非常醒目。

燕十三飞身跃上墙,抬头望去,果然是深宅大院,一眼望不到尽头。身为锦衣卫的他经常出入达官显贵的府邸,干的是抄家灭门的活,对于此类豪宅深院的建筑布局了如指掌。他又飞身上了屋顶,几个纵跃,来到一间屋子上方,悄无声息地揭开青瓦,屏住呼吸向下望去。

屋内灯火通明,辛布花坐在桌子旁正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着一本书。此书图文并茂,文字简洁明快,画面栩栩如生,雅俗共赏,适合大众人群,既可供休闲娱乐,又可做“启蒙”教育,真是一本居家旅行必备读物。

辛布花看得心花怒放,赞不绝口:“好!好!妙!妙!”差点引来一群发情期的母猫围攻。看了半晌,他将书一合,意犹未尽。

房顶上的燕十三清楚地看见封面上几个醒目大字“金瓶梅彩绘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琢磨着是现在下去明抢啊,还是等这家伙睡了暗偷呢?只见辛布花站起身,高喊道:“上面的兄台看了半天了,想必也有些累了。不如赏个脸下来喝杯热茶,吃个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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