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以后,倦意便席上来了。苏清拿着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掏着火堆,暮色的峡谷里时不时有奇怪诡异的声音传来。一旁的篝火霹雳啪啦的在夜里燃烧,突然安静下来竟然有些窘迫。回想起刚刚在岩石上的一吻,脸不自觉开始发烫起来。复又想起什么,大惊道:“我的小赛虎呢!?”
千暮站起来,将手中的木枝扔进火堆里,枯木一遇火便燃烧起来。淡淡道:“在屋里。”
对了,来的时候,峡谷山路崎岖,岩石巨块多不胜数,难于攀登,于是千暮就先将小赛虎抱进屋里去了。这记性!差点就把它忘记了。
苏清跑进屋中,正看见小赛虎眯着个眼睛,四只小腿努力地使力,想要翻动整个身体。苏清心一软,上前稳妥地将它抱进怀里。
“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这里欣赏日落和打野兔。但是小赛虎太小了,山间夜凉,今天它那狠心的娘又遗弃了它,我得回去找二妹。”
千暮垂眸,将视线落在小赛虎的身上,小赛虎似有察觉,在苏清的怀里动了动,张着嘴想要叫出声。
只听千暮答道:“好,这就回去。”
七夕夜里也是十分热闹的,护城湖边皆是英才靓女。商贩摊前的红灯笼一个比一个出彩好看。灯笼底下的纸卷便是灯谜。
河边的八角凉亭底下挤满了人,或吟诗作对,或打情骂俏,或互诉相思。唯独二楼,空寂无人,唯留满楼月光,倾洒在那一方石桌石椅之上。苏清抱着小赛虎走在桥梁之上,视线将将落在那二楼之上,想起那日与朗轩饮酒赏荷还顺便抓了一枚飞贼。七夕之日,他那般生性风流、喜热闹的人应该在某处和某位俏丽的姑娘携手赴红榻吧。苏清低着头,手指轻轻地抚过小赛虎并不多的绒毛。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丝什么,就要去细想的时候,就看见桥梁的那头,有一抹墨色的身影,他手提一只红灯笼,站在那里。
有很多人说,当你倾心于某人,当那人又站在灯火阑珊处,你会发现旁边的行人灯光都只是浮光掠影,他在你的眼里放大,然后悄无声息地走近你的心里。
千暮提着那只小巧别致的红灯笼一步步走近,他眸子里倒映着苏清清丽绝尘的面容,虽然她也是一身男装,但是此刻,那一丝小小的窘迫在红灯笼的照耀下竟然显得别有一番风韵。
“你可是害羞了?”千暮走近,举起手中的红灯笼,放在她脑袋的上方,想要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苏清望着头顶的红灯笼,有些眼熟。可不就是昨日在商贩前看到的那只?苏清的心头突然涌上一种被人悉心呵护的甜蜜感,这种感觉不似父母的关爱,不似海明的温暖,而是茫茫人海,终于遇到你的欣慰。
“有没有搞错?本小姐向人表白几个回合了,怎么会害羞?!”苏清眨眼,将眼中的那一层雾水掩去。
“昨日看你喜欢,就买下了。”千暮的口角之处散发着近似天使的微笑,循循诱导着苏清。
苏清从头顶之处接过灯笼,眼里光泽潋滟,一边说道:“你说你这个人吧,昨天我想买的时候你又不借我钱。没想到今天就送给我了!”
见她接过红灯笼,千暮的眸子在黑夜里愈发亮堂。可是这丫头偏偏好像不曾察觉这里面除了送红灯笼的意思之外还有别的。于是他隐忍着心中的激动,低声问道:“你可知道红灯笼的意思?”
苏清怎么会不知道,她捏捏手中的红灯笼的挑棍,问道:“你喜欢我?”
千暮点点头。
“可是我的红灯笼在我的院子里,只能明天给你了。”苏清轻轻浅浅,一双如黑曜石的眸子在灯笼下纷纷流转,复又小声继续道:“虽然我女红可以说是不及格,不能像这只红灯笼一样放进灯芯,但好歹是我做的第一只灯笼。如果你到时候嫌弃,我就将它拆了,给小赛虎做一件红衣服穿……”
话未说完,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便将她揽在怀中。她顺势闭了嘴,小心地为小赛虎移了移位置,随后便偷偷听着千暮的心跳声。
相府外,寂静无声。
苏清左手抱着小赛虎,右手提着一只红灯笼,一路踢踢踏踏地回到相府。还未走进,就被相府外层层官兵给惊住了。一个官兵正好看过来,她连忙将自己掩藏在墙根之下,联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今日爹爹进宫赴宴。难道是冷王查出了是我烧了他的千辛万苦建立的楼子?还是说一直以来担忧的那城外尸首的案子有人牵扯到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