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盖儿听到苏棋的尖叫声,待他抬起头时已不见苏棋的身影。锅盖儿急了,这里荒无人烟,官道附近隐藏着大大小小的山贼,如果二小姐有什么不测……想到这里,锅盖儿一把丢开怀中的草药,四处张望。
“二小姐!二小姐!你在哪里?!”锅盖儿惊慌失措,来回着呼喊。
苏棋因为一时大意掉进了陷阱里,掉下来的时候约莫是踩到了石块,脚踝处传来一阵蚀骨的疼痛,想来应该是崴了脚了,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靠在壁岩上,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见锅盖儿的喊声。刚刚他们距离那么近,他就在自己的身后居然也没看见自己掉进了陷阱里。这个时候居然还到处寻找着,真是眼瞎!她望望头顶上方被树枝遮掩的洞口,无力地喊道:“在这里!”
锅盖儿一听,自然分辨出是苏棋的声音。他喜极,赶忙上前查看,这才发现了那处陷阱。只见他一个劲儿的扒开洞口的荆棘树枝,手上的皮肉被倒刺刮伤,他也像是没有察觉。终于清理干净了洞口,他冲着陷进里面喊道:“二小姐,你等等。我马上下来救你!”
说都还没落地,锅盖儿就不管不顾地往陷进里一跃。陷进里有好些碎石,他跳下来时为防止误伤苏棋便曲卷着双腿,却不想这一举动直接让他的屁股遭了秧。
苏棋扶在洞壁之上,冷眼看着正揉着屁股的锅盖儿,道:“愚蠢!你怎么不回去让冷王爷派人前来!你一人之力如何将我救上去?”
锅盖儿坐在地上,手掌撑在碎石之上,努力让自己从石堆里站起来。听到苏棋如是说,他低头沉思了片刻便也觉得自己真是愚蠢极了,但是……。他呐呐地开口道:“如果我回去叫人过来帮忙,那这段时间就没有人护着二小姐了……”
苏棋一愣,陷进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是她还是能看清楚锅盖儿亮闪亮闪的眼睛。她不由自主地心软了软,善良的人总是让人不忍心责怪。于是她岔开话题便道:“这陷进挖这么深,应该是用来抓体型庞大的动物的。”
锅盖儿一听,试着迈出步子靠近苏棋,道:“二小姐!我先将你送上去!”
苏棋正想着如何攀爬上去,却被锅盖儿的一句话打断了,不由有些烦闷道:“你怎么送我上去?”
锅盖儿实际里是个机灵的主儿,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第一眼见到二小姐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跟着脑子走了,彻头彻底的变成了一根大木头。苏棋话里的意思他自然也没察觉,还只顾着说出内心地想法。他环顾了下四周,琢磨了片刻便道:“二小姐可以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然后再回去喊人过来。”
苏棋仰着头目测了一下陷进的高度,觉得这法子可以一试,便对着锅盖儿道:“好吧。”
得到苏棋的肯定,锅盖儿立马上前蹲下身子,将一个肩膀送到她的脚下。苏棋抬起脚,却在看到那瘦弱的肩膀的时候,犹豫了。
“二小姐?”肩膀上久久未等来一份重量的锅盖儿疑惑地出声。
苏棋咬了咬牙,将脚轻轻地踩在他的肩上。锅盖儿虽然瘦小了点,好在有力气在。他用力攀着洞壁,幸好洞壁之上有些凹出来的石块,让他得以借力。待他完全站直了身体,苏棋的手正好可以攀在洞口之处,她回过头来,顺着阳光,正好看到锅盖儿的头盔,头盔上沾了些许灰尘和杂草,肩膀也因为受着重量轻轻颤抖着。因为他此时正低着头,没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苏棋一个用力,便攀了上去。她转过身去将那株害她掉进陷进的罪魁祸首采摘到手,看着陷进旁散落的一地药草无语地摇了摇头。想起锅盖儿还在陷进里,便回头对着洞口道:“我去喊人来。”
“好!”锅盖儿还是那一如既往的愉悦之声。
很快,墨深就带着几个士兵们赶到陷阱的前面将锅盖儿从里面捞起来。
苏棋见既然人已经带来了,也没她什么事。所以这会儿正仔细的拾着那散落一地的药草。突然,一双满是鲜血的手伸到眼前,苏棋着实被吓了一跳,她堪堪抬头,却发现锅盖正举着那把药草递到她的面前。
锅盖儿左手习惯性地挠着额头,右手将刚刚拾起的药草送到苏棋的怀里,道:“二小姐,真对不住,这草刚刚……刚刚被我不小心给踩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这草有什么用处,但是见二小姐这般用心的样子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锅盖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棋打断道:“手是怎么回事?”她还记得刚刚掉进陷阱里的时候,并未发现他有受伤。
锅盖儿疑惑地将手举到眼前,又看看苏棋,不好意思地说:“我也记不得了……”
听到他的答复,苏棋突然觉得这问题简直就是白问,先不说他答不出个所以然,再来就是这伤口之前没看到,那必然是之后为救她留下的。索性也不等他说完了,便上前拉着他的手,道:“跟我来。”
一旁的士兵纷纷看红了眼,他们居然看到传闻中油盐不进的苏家二小姐此时此刻正牵着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士兵的手!这要传回古城去,绝对是天齐第一大茶后谈资。
锅盖儿第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他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仿佛触及到了一片寒池里面,那似水的温柔将他团团包围住,他的心在那一刻就此沦陷。他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一只凝白的葱葱纤指正托着一只粗糙肮脏的大手,他得以瞬间回神,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语无伦次道:“二……二小姐……这点伤不要紧。”
“我知道不要紧,但是这手既然是因为我而造成的,我不会置之不理。”苏棋不依不饶地重新抓住锅盖儿的手,也许是力道有些重了,疼了伤口,锅盖儿有些吃痛,但没有言语,心里想着:只要被她牵着就好,重点轻点都是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