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朗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令她的精神为之一震。她来不及思索御风的话,迅速想着如何发出求救的信号。
奈何她口不能言,脚不能移,就连嫌弃自己无能的力气都没有!
九月,山间凉风阵阵,在春夏季节里苍翠的树木尖头上黄叶片片,一排排竹生长地错乱有致,嫩黄色的笋靠在粗壮的竹边破土而出。那棵低矮的灌木是这林子中最为常见的,除非有心人,旁人真的难以发现它的不同。
挣扎着爬起身,苏清想起头顶上薄而硬的铁皮,这几日,她虽不能移动,但好在那丧心病狂的人还给自己留了手指握筷吃饭。她有大把的时间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思前想后,无事时,她便一寸一寸的挪动,直到摸着墙壁,这墙壁不同寻常,既能开口做‘天窗’,又能保持着温度,那人送饭食给自己的时候,她明显听到‘哐当’一声从头顶方打开来。
铁皮,是铁皮!她用手指去敲击的话,一定会发出声音的!
可是除了头顶上方的铁皮没有被厚重的棉絮包裹起来,其他的,知道是铁皮也无用。
地面上的脚步声,说话声越来越弱,距她越来越远。她手脚头并用,拼着一口气强迫自己扶墙而立。终于,她如愿以偿,疲疲一笑,将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墙壁上。
朗轩,再等等我…再等等。
情急之下,她举起那只受伤的胳膊,疼痛早已麻木,这个时候更加算不上什么。
接近了!近了!
‘噹。噹噹’关节碰触铁皮发出的低吟声,这几日除了听外面的风声雨声便是那人开天窗的声音,如果不是她前世经过特殊的训练,如何能在这类似小黑屋的地方多呆。
手臂上的伤口彻底被拉开,血液呈黑色,一滴滴地顺着她的手臂滑落。她第一次慌乱是在前世对海明表白的时候,第二次便是此时此刻。
她怕,怕自己即使拼尽了全力他也没有听见,怕他救不了她第三次。
“御风!等一下!”朗轩恨不得抽出手来一掌拍开他!
“又怎么了,少爷!”
他刚刚明明听到有铁皮的声音,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铁皮?他盯盯地面道:“你听到没?刚刚从脚下传来的声音?”
御风狠狠得翻了一个白眼:“少爷!你不用再骗我了!这野竹子野外的,兴许是老鼠吧!”
朗轩喃喃道:“真是老鼠?”
“那不然还有什么!”说完,御风便背着他消失在了竹林。
地室里的苏清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双手紧紧地抠着墙壁,轻轻地扯动着嗓子:
“朗轩…我…在…”外面只剩下哗哗的树叶声,刚刚的喧闹似乎没有出现过,口中这里两个字也被他们走之后遗留下的清冷的风吹散了去。
苏清知道已经无望,他终是没有发现自己或是猜到她就在这里,她颓废地垂下双手,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随后,她将脸蹭到被软布包裹的墙壁之上,揩去两行清泪。良久,她缓缓地喘了一口气,便任由身体由于体力不支疲软在床榻之上。
对啊,他已经救了自己两次,甚至差点为自己丢失了性命,她如何还要去奢求第三次。
密密麻麻的疼痛接踵而来,她用贝齿将下唇紧紧咬住,额头间渗出豆粒大的汗水,她无法做出其它缓解疼痛的事情,哪怕只是抓抓被单。兴许是只有等这血流尽了,她才会好过一点。
夜色渐沉,满空繁星,一轮明月烟笼寒沙。从另一座山吹过来的风又呼啸过这一座山头。竹林里斑光浮影,竹影重重。
一抹黑色的影子急窜而至,头上的面纱缥缈似光影。他匆匆移开那棵灌木。
‘嗡’,又是那沉重刺耳的声音,将深陷梦靥的人儿惊醒。
“朗轩,是…你吗?”她不敢过分奢望,但仍然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黑影一愣,不做回答。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扑哧扑哧地熄灭下去,苏清躺在厚厚的锦被之上,既然不是朗轩,那就是困她之人了。
她到底有何用处?既然有用处为什么又迟迟不见行动!
‘呲呲。’随后便是一室的明亮,黑影将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他今日太忙,苏棋跟的紧便没来送饭食,这一照,居然是触目惊心的血渍。
苏清被突然的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她反复眯了眯望向‘天窗’上的人。还是一头黑巾遮面,辨不出模样。
只是…那头发的发簪不是千暮的那枚,但还是有点眼熟。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这点小细节,她的心中犹如放下了一块大石。
墨深将火折子卡在石头缝里,从‘天窗’跳下去,一脚便踩塌了半边床榻。
苏清已经懒得猜这人要干什么,她倒是想跑,但是这人不给机会。
正在她思索间,墨深从腰间摸出一粒通体雪白的药丸,药丸足有半个拇指粗。只见他二话不说,便钳住苏清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口。
苏清痛恨死这任人宰割的感觉,她咬紧牙关,用眼神做着无声的抗拒和无谓的挣扎。
药丸下肚,没过多时,她便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她抬眼瞧瞧黑衣人,慢慢动了动手指,又抬了抬手臂,伸了伸腿脚。知觉倒是恢复了不少,刚刚那药丸应该是解药。不过,他这是几个意思?
苏清抚抚胸口,往后退坐了一臂的距离,后来索性倚在墙壁之上:“你究竟是谁?抓我有什么目的?”说话时仍有些中气不足,但不再耗力了。
墨深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清满是血渍的胳膊。
苏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胳膊,她抬起自己的手臂,将袖子往上捋了捋。不时,一处发溃足有碗口那么大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看得苏清自己脑门一个劲儿地发疼!这…这到底是什么毒!怎么会让皮肤烂到这个地步!她咬咬牙,将袖子的一端放进嘴里,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准备缠在伤口上。她这个可怜的右手啊!前不久才被那冷王抽过一鞭子,旧伤还未完全淡去,又添新伤!
谁料黑衣人身体前倾,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布,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胳膊,慢条斯理地缠着伤口。
这回苏清彻底蒙了,他抓了自己又这样那样的替自己着想,“你还没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