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来过？”红夫人愕然抬头，看到我真诚的眼神，心中开始犹豫。良久，才咬着嘴唇幽幽问道，“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有机会重新选择吗？”
“有的，有的。”见到她的心在动摇，我心中一喜，手上的力道稍微放松，“只要你以后不再犯错，我想，少爷也不会多加追究的。是吧，少爷？”我扭头问向夏尔，他从刚才起就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少爷？”见他不回答，我有些着急，又重复问了一遍。我都为他做到这个程度了，他要是再不答应，那我的工夫可就全废了。
“玛达姆，如果你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可以代你向女王求情，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听到我的呼唤，夏尔慢吞吞的抬起头，清冷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爱。
“夏尔……”红夫人眼睛一红，感动万分。她明白，夏尔刚才的回答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我做了这么多错事，你们还这样对我，我真是，我真是……”
我搂住不愿让别人看见她哭泣的红夫人，唇角上勾，声音低柔，“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从明天起，以前的玛达姆，雷多就死了，你会是一个崭新的红夫人。就让一切……”
“我好失望啊，红夫人。没想到，你到最后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这样的你，我根本不感兴趣！”正和赛巴斯钦打得开心的格雷尔，方向突然一转，死神之锯直愣愣的朝我砍来。
“莉莉丝，小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混，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红夫人看到我的样子，无计可施下，尽全力将我推开，用身体为我挡住了那很可能会让我丧命的一击。
“夫人？”我呆滞，震惊，最后是愤怒。看到红夫人如风中柳絮般飘然倒下的身体，我对格雷尔的愤怒达到了最高点，“你受死吧！”我站起身就要朝格雷尔攻去。
“莉……莉莉丝……不要……”没有立即丧命，红夫人用手扯住了我的衣襟。
见状，我心中一痛，顾不上去找格雷尔算账，扶起红夫人渐渐冰冷的身体，轻柔的抱在怀里，“夫人，您想说什么？”
“莉莉丝……不要怪他……不要怪……格雷尔……咳……”从口中喷出一大口血，被红色浸染的红夫人妖艳的美，是濒临死亡的绝望美，如花开彼岸的曼珠沙华一样，绝望而美丽。
“夫人……”我背过脸去，拭去眼角的泪珠。回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夫人，您不要说话，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去，好不容易才让她放下了仇恨，怎么能这么白白的死去？
“莉莉丝……傻瓜……我是医生……自己的情况我还会不清楚吗……你不要怪格雷尔……他……和我一样的可怜……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从杀死第一个女人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我能遇到你……能在临死前得到夏尔的原谅……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红夫人的手越渐冰凉，说的话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嘴唇微动，我凑到她身边，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的落下。
玛达姆，你才是最傻的傻瓜！
她最后说的是，“真好，可以见到他了……”她一生最爱的男人，却在最后娶了姐姐为妻的，她想爱却不能爱的姐夫啊……
“玛达姆……夫人……”我趴在死去的红夫人身上，哭成了泪人儿。我真是太没用了，尽了力却还是没能改变她的命运，我真是太没用了。
“那，再见了，各位。”事情办完，格雷尔娘里娘气的声音提醒了我他的存在。是他害我功亏一篑的，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他离开。
擦擦泪，我冷声对夏尔道：“少爷，开膛手杰克的另外一只，您不打算捉了吗？”
虽然不喜欢假手于人，但没有万全的把握下，我还是不会冒险尝试。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赛巴斯钦吧，红夫人的死，也要算上他的一份责任。谁让他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的，这次，我就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赛巴斯钦，给我抓住另外一个！”夏尔睁开右眼，发动了契约。果然，他还是心软了。面对自己的亲阿姨，他还是无法硬起心肠来。就借这个机会给阿姨报仇吧。
“是的，我的主人。”没有犹豫，赛巴斯钦很果断的朝格雷尔走去。我杀人的视线他有感受到，这个时候要是还磨磨蹭蹭的，被我的怒气波及到的估计就是他了。
“原本还想饶你们一命，如果这么希望的话，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好了。你们一起，上天国去吧。”格雷尔的步伐因为赛巴斯钦的动作停顿下，挥动着死神之锯朝赛巴斯钦砍来，却被赛巴斯钦灵巧的躲开。
“天国吗？那儿与我无缘啊。”赛巴斯钦一个跃身跳到半空中，对准格雷尔的脸就是一击。
他是恶魔，和天国当然无缘。
腹诽一句，我心疼的看佯装坚强的夏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红夫人身上。今夜，他又失去了一位至亲。
这个心中藏了许多事的孩子，当初也有过天真烂漫的童年吧。结果，却被逼成现在这样，真是令人心疼啊。
我上前拥住跪在红夫人面前的夏尔，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听罢，夏尔战栗下，神情蓦地放松下来。我知道，他是想通了。
能够死去，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必再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强颜欢笑，不必再为了隐藏内心的空虚而终日流连于宴会派对中间。这样的结局，对红夫人而言，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