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颜来到潇湘苑,本来想要自己动手收拾房间,只是她做什么如烟便抢着去干,如此几次,如颜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实在是难受,也就随她去,自己坐在榻上,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屋外都已经焕然一新,只是没有看到如烟。如颜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就自己走了出来。
潇湘苑的院子被一条几步宽的青石路割成左右两边,左边生长着一些细密的竹子,走近可以看到上面斑驳的印记,如颜想:这大概便是有名的“斑竹”了吧,不禁想起了林黛玉,她所住的不正是种满竹子的“潇湘馆”吗?不过,她可不想像林妹妹一样含恨而终,来到这个世界,她要好好的活着。院子右边有一颗较大的不知名树,枝繁叶茂,树下有个用石头砌筑的小池子,有点像现代有些人家里作古的鱼池,飘着几颗水藻,池子边伴着墙角种着几排花草,高高低低,错落有序。如颜是个植物盲,顶多认得有几株是月季。月亮的微光洒下来,整个院子显得静谧美好。如颜突然开始想家了,不知道爸爸妈妈过得好不好?也不晓得朋友们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怎样?还有霍汉泽,他,还在等她吗?
“娘子,你怎么哭了?”
如颜正想得出神,听到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模模糊糊的,才惊觉自己已是一脸的泪。
如烟轻轻扶着她进了屋子,又亲自帮着梳洗了一番,她这才缓过神来了,也不说话,任由着如烟摆弄。不一会,一个俏丽的美人出现在铜镜中。如烟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而笑,“娘子果真是丽人啊!随意的一打扮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如颜听着脸都红了,这张漂亮的脸蛋可不是她自己的。好在外面已经有人来传饭,遂解了如颜的尴尬。
如烟伺候着如颜上了饭桌,给她布菜、舀汤后站在一旁立着。如颜实在是无法享受古人的这些个规矩,拉着如烟让她坐,可她硬是不肯,刚刚她们一伙婢姬都被妈妈叫去特意嘱咐好生伺候如颜的,这会子哪里敢越距。
如颜眼珠子一转,佯装生气,“算了,算了,不吃了,我一个人吃哪里来的胃口。”如烟无法,这才紧张兮兮地坐下一同吃饭。如颜就给她添饭夹菜,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娘子,这……够了,婢子自己来,自己来就成了。”
如颜把筷子一停,正正经经地说道:“如烟,以后潇湘苑就我们两个人住了,你要一直这么拘谨客气的,还不把我憋坏啊?我初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要很多的事情要向你请教,你要再这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开口了。若是觉得我不好相处,你大可以讲的,你这么怕我,咱们还怎么做朋友?”
朋友?在流云坊大家关系好都以姐妹相称,同落烟花之地的姐妹。而这个妈妈嘱咐她好好伺候的女子居然要和她以友相称,真是不可思议。就好像今天她看到自己第一眼便能吟出一句自己那么喜欢的词。她究竟是什么人?还将带给她多少意外和感动?如烟心里想着,也默默下了决心,这若是上天赐给她的福祉,那她必将好好笑纳。
“娘子,我知道了,以后随意些就是了,不会再这样子了。”
如颜听着是打心眼里舒坦了,一把拉着她的手,“那也别叫我娘子、娘子的,叫得我浑身不适。叫我名字就好啦。”如颜不是客套,完全说的是心里话,起先李延年他们叫她“小姑”已经让她够不好意思的了,如今她们又称她为“娘子”,就更加奇怪了。如颜想着,看样子以后不止要习惯汉朝的生活习性,还得适应这些怪里怪气的称呼。
如烟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抿着嘴笑了,“我知道啦,如颜。你也别一冷一热的,我胆儿小,心里头一上一下的。”
如颜倒不以为意,真正高兴起来,拉着如烟说长道短,一餐饭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此后的日子一直顺风顺水,如颜过得不亦乐乎,和如烟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如烟自那日见她在月下流泪之后便越发的疼惜她,有了做姐姐的风范。如颜见她虽然在歌舞场所居然没有沾染一点媚俗之气也越发的亲近她。如烟虽不会歌舞不受青姨重视,但是却女红了得,还写得一手柔美的好字。女红如颜真的不感冒,只是一得空便央着如烟教她写字。因为有现代的功底,如颜识字倒是简单许多,只需要对号入座就行,但是那毛笔字就真的写得见不得人,因此常常被如烟笑话:人长的貌美如花,字却写得凌乱如草。如颜也不气恼,一如既往的练成了漂亮的姿势。
一次李广利去潇湘苑,看到她在窗前端端正正的写字,一边欣赏着她俏丽的姿态一边往里走,如颜看到他忙将他往外推,李广利百思不得其解,一把抢过案上的竹简,看了一眼差点笑岔了气。这哪里是字啊,根本就是鬼画符,和之前那个标准的姿态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更多的时候如颜要去找乐师合曲,所有的歌都是现代的,只是她倒是会选一些带古典元素的歌,偶尔将一些词改改也都有不错的效果。只是现代的曲风和汉朝是有相当大的差异的,汉代大多使用古琴,琴弦长振幅大,音色则幽深低沉富有韵味,现代的曲风则偏清脆,节奏感强,大多数情况下只能选用筝及笛箫等乐器来与之合奏。这也成了如颜歌曲的又一大亮色,这些听惯了古琴的长安人都觉得新奇悦耳,流云坊也日日满场,喜得青姨眉梢都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