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儿将香囊放在如颜手中,众人一见皆是惊恐万分,那香囊上,满满都是早已干涸的血迹,狰狞可怖,显示佩戴之人流血之多,伤势之重。
如颜双手捧着香囊,不自觉颤抖得厉害,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如刀绞。这正是她亲手所制,霍去病随身携带的那只。她看着上面的斑斑印记,血痕厚重,顿时心如死灰,最后一星半点的希望也泯灭了。
忽然,她似发了狂,拽紧了香囊,连连摇头,“不,他不会死,他一定不会死,他还没有看过达儿一眼……他怎么能死?”
如颜哭喊着,如烟在身后轻唤了她一声,却也哽咽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让他看到达儿……”如颜似忽然醒悟,自言自语说着,一把从保姆手中夺过霍达,三两下绑扎在自己胸前。霍达大约被弄疼了,吓得哇哇大哭,如颜却不管不顾,直直往外冲去,众人皆惊,忙不迭跟上。
莫离进到院子之时,正看到如颜朝自己冲过来,表情冰冷而决绝。身后跟着数人,急急朝她吼道:“拦住她,快拦住她!”
莫离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如颜推到一旁,撞到了门板上,疼得厉害。再去看时,她已经爬上了自己刚刚骑来的马,疯狂地策马奔走。
身后几人急追出门,却只看到如颜扬尘而去,顿时惊慌不止。
“怎么回事?”
众人寻声侧首,只见李延年驾马而来,远远看到这边情形不对,出声询问。
“快,大哥,如颜发了狂,带着霍达骑上马,说是要去找霍去病,你赶紧跟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广利一看到兄长,急急朝他喊话。李延年一惊,明白事态严重,立马一扬鞭,朝如颜追去。
李广利随即转身去了马厩,莫离见此,也跟了过去,两人各牵一马,急急飞身上马,朝前跟去。
“霍达,你是男子汉,阿翁不在,你要负责照顾阿母。”
“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等我回来!”
“答应我,若是我不在,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只有你安生,我才能安心!”
“答应我,若是我不在,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如颜策马奔驰,两颊飞泪,脑海里一遍一遍全是霍去病对她说过的话,原来许久以前他强迫她答应的那个要求已然一语成谶,早知如此,她死也不会应承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断问天问地问自己,为什么霍去病会死?难道这就是当初她固执留下,和尚所说的,她必须承担的后果?这样惨烈的后果竟是源于她的执念,她悔、她恨、她宁愿她从不曾遇到霍去病,那么他,定然平安一生。
西出长安,路行不远,如颜正狂驰,忽而马前腿一折,向前倒去。她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身侧黑影一闪,不过眨眼之间,怀中竟空了。如颜滚落在地上,摔得全身各处疼痛,抬眼望去,只见刚才的那道黑影将孩子交到了一旁的从人手中。
“把孩子还给我!”如颜吼道,急急就要起身,却是腿脚一软,匍匐在地。
那人一身黑衣,面目也用黑布遮了个严实。听到她的话,轻蔑一笑,开口问道:“鉅子令在哪?”
如颜怒瞪着他,他居然知晓鉅子令,而且还知道在她手中。
那人见她不说话,举起长剑,直指旁人手中哭闹不止的霍达。
“不要!”如颜急喊,爬出几步,却起不来身。
“我再问一遍,鉅子令在哪?”
“你把孩子还我,把孩子给我,我就告诉你。”如颜急不可待,看着黑衣人手中不安的霍达,焦灼不已。
“哼!”那人目露凶光,杀气凌凌,如颜一惊。
“唰……”
“不!”
如颜呼喊出声,却只见李延年飞出一剑,抵挡住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击。黑衣人眸光一闪,两人立时交起手来。
随即,李广利飞身而来,直扑向抱着孩子的黑衣人,刺向他的手臂。那黑衣人中了一剑,立时松了手,竟将孩子抛空而出。
如颜惊愕,咬牙爬起,朝孩子的方向奔去,急急想要接住。与此同时,李广利也飞身而起,旋入空中,眼见着就要抱住孩子,忽然,为首的黑衣人挣脱了李延年,一跃而起,一掌劈去,正中孩子的背脊。
“啊!”如颜惊呼,腿脚一软,扑倒在地,李广利立马转了方向,急急接住了孩子。如颜急急爬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孩子。
“达儿,达儿……”她急切地呼唤着,孩子却在她怀中不吭一声。她惊慌失措,只得一声声呼唤。李广利看着她,阵阵自责。好一会,婴孩咳嗽一声,竟活了过来,如颜大喜,把他紧紧拥入怀中,李广利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他们都没有发现,如颜的背后,一道银光飞速而来,为首的黑衣人剑指她的命门。
“如颜!”
李延年呼喊出声,两人这才惊觉,剑以近身,如颜惊恐地看着一道闪烁的光亮朝自己刺过来,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李广利一把将她推出去,再回身应对却也为时已晚,被对方一剑刺破了手腕,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黑衣人却并没有夺取他的性命,而是发了狂似的,继续举剑朝如颜刺去。李延年被众人托住,逃脱不开,而李广利却再无力反击,如颜看着快如闪电的剑锋,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阖上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再睁眼时,只见莫离扑倒在自己身前。胸上赫然插着一支长剑,正中心脏,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