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八月十五,长乐未央处处张灯结彩,齐齐庆贺。
此前,匈奴浑邪王率众降汉,原本中途出了岔子,部分降众变乱,浑邪王军心动摇,就在那个紧急关头,骠骑将军霍去病当机立断、雷厉风行,率部驰入匈奴军中,斩杀凶悍不肯顺服的变乱者,以零伤亡稳定和控制了当时的局势,浑邪王得以率十万大军归汉,无不让人惊叹折服。最重要的是,这次兴师之劳,关系到黄河边塞,经此一事,汉朝几乎没有了边患。
天子大喜,对冠军侯更是赞赏有加。因此增封骠骑将军一千七百户食邑,同时又减免陇西、北地、上郡的一半戍卒,以减少天下百姓的徭役负担。
汉朝上下更是把这位骁将传得神乎其神,长安城里,无数人日日盼着能一睹这位少年勇将的风采,更有甚的,听闻冠军侯家中还未娶亲,说媒者几乎将霍府的门槛踏破,此次宫中大宴,又有许多将臣之家的女儿一心希冀得他青眼,无不为他的风采所倾倒。
“来,让我们共同举盏,欢迎漯阴侯归我大汉。”
天子邀杯,殿**侍,殿外外臣,一同举盏,漯阴侯起身,恭顺地端起酒卮,一饮而尽。继而自己倒了满满一盏,朝对面席位的人高高举起。
“我也要敬骠骑将军一碗,本侯佩服你的英勇智谋!”言罢,首先一饮而尽。
对面的人起身,“漯阴侯过誉了。”说完也一口喝干。
“好!”天子一声好,众人都笑了起来。
“原来他就是传说的骠骑将军。”如颜小声朝身侧的红桃道,“嗯,的确是青年才俊,怪不得,那么多小姑子眼巴巴看着他,我要是媒婆,保准也与他说媒去。”
红桃被如颜逗乐了,抿着嘴偷笑。
“说什么呢?这么乐?”一旁的主上问询出声。
如颜本不与天子同坐,能在皇上身边的,自然只能是皇后,然而,主上以她身子不好,方便照料为由,将她的席位安排在了他的身侧,如此一来,她与皇后一般,侍奉在天子左右,同居正位,受臣民敬仰。
“没什么,说笑呢。”如颜笑着回他,好一会,见主上不说话,只笑看她,疑惑地问:“我脸上是贴了金花不成?”
主上也被她逗乐了,如此情景,他做梦都想,如今得到了,让他深深感慨,亦害怕失去。
“阿翁,孩儿恭祝我朝八方来贺,四面来归。”
“当利也同祝我朝千秋万代,洪福齐天。”
太子和当利公主端着酒卮,站在天子面前,大声祝贺。
如颜听出来了,这小太子,一听就是个实在的孩子,而这个当利公主嘛,自然就是嘴上抹蜜的巧女儿。
“好,说得好!”天子大赞,端起酒卮饮尽。
太子和公主正要喝,皇后出声:“小孩子如何能饮酒,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
“阿母,这是女史调的蜜,不是酒。”当利公主出声解释。
皇后点点头,两人才喝。
蜜啊,我的“酒”也是皇上特备的蜜,如颜好笑,同时,心中暗叹,卫子夫你也太会扫兴了,事后追究不成吗?转头,果见主上面露不悦。
“来,都到朕身边来!”主上看到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脸色才有所好转。
当利一路小跑着凑到主上身旁,撒娇道:“阿翁好些日子不来看当利了,可是不喜欢当利了?”那声音简直能榨出蜜来。
“怎么会呢?阿翁最喜欢当利了,近来阿翁忙,总不得空,得空了定去看当利,与你阿母商议商议,给你找个好人家……”
“阿翁……”当利羞红了脸,主上却笑了出来。
太子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如颜小声朝他嘘了几声,他回头一看,不禁惊奇。
“咦,你?”
“你什么你?前些日子还以为你知道长进了,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主上闻声,很是不快。
太子一愣,一旁的宫娥忙偷偷提醒他,他转身朝如颜俯礼,心中纳闷得紧。
“据儿拜见李婕妤。”
“快起来。”如颜欣喜,忙叫他起来,又朝主上不愉道:“皇上待太子怎能如此严苛,这孩子乖巧讨喜,我喜欢得很,皇上不喜欢,让据儿到我身边来。”
“我怎么严苛?又如何不喜欢据儿啦?”主上好笑又无奈,不知道如颜怎么因太子跟自己置气。
“来,据儿,到我这儿来,别理你阿翁。”如颜不理会他,只朝着太子招手。
太子抬眼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天子,似在犹豫抉择。
“没听到么,李婕妤让你到她身边去。”主上冷不丁说道。
“诺。”太子应是,起身走到如颜身边端正跪坐。
卫子夫朝宫娥使了个眼色,就有人立马跟到了身后。如颜心里好笑,竟如此防范,她若要害他,会笨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吗?
“来来来,喜欢吃什么,我给你拿。”如颜忙招呼这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是的,太子显然震惊了,他太意外了,她居然是阿翁新封的李婕妤,他万万没有想到,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阿翁待她竟如此宽厚,乃至纵然。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如颜朝他眨巴眨巴眼,小声说道:“吓一跳吧?说你当初是不是长幼不分、尊卑无序啊?”
太子立即红了脸,辩解道:“据儿那时不知夫人身份。”
“得得得。”如颜有些不高兴地嘟了嘴,“才多少日子,要与我生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