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姨显是为难。
“云绢窃以为,过犹不及。正是如此,云绢忧心……”
“妈妈。”忽而,门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什么事?”青姨皱眉,不悦问道。
“平阳长公主派人送来一封帖子,来人正在外头候着呢。”
“什么?”青姨大惊。
三日后,如颜跟随青姨乘着流云坊的马车来到了平阳长公主寓所——大将军府。
自那日神秘贵客走了之后,如颜已做好了受青姨指责的准备,可谁知到了晚间,却意外得知平阳公主送来了一副帖子,喜得青姨一扫之前的不愉。正猜测着,云绢却来了,知会她三日后赴大将军府歌一曲。
这个消息着实让她心揪了起来,平阳公主是何许人也,她自然有所知晓,卫子夫独霸天下一事正是得力于她的推波助澜,且她现今又嫁与了卫后之兄大将军卫青,这些人里,她没有一个是得罪得起的,若是真有什么事,更加莫想在他们手上逃脱。因此,如颜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境遇以及思考往后的路了。这种生活随时将要改变的不安,命运交付在他人手中的担忧,让她心慌意乱,如何才能不受制于人?起码不至时时受人牵制呢?
如此想着,就到了三日之后,如颜的脸已好了个大概,青姨今日早早到了潇湘苑,亲自盯着如烟给她妆扮,直至她满意才携着如颜出门。
进入内府,如颜等人跟随一名仆妇在偌大的大将军府行走。虽说女主人是贵为皇帝之姊的长公主,大将军府却并未见得过分奢华,虽也是金碧辉煌,却更显端庄而雅致。好一会,仆妇将她们引至一厅前,立时有人通传,不久,就又有侍女出来,领她们入内。
如颜跟在青姨身后踏入厅内,只觉一阵特殊的幽香迎面而来,疏解了她内心小小的紧张。进去以后才察觉到,室内旁立跪坐数十如花美眷,却无一声嘈杂,皆是屏气凝神,真是针落可闻。如颜不由谨慎起来,极力不行差踏错。
行至厅中,青姨率先俯身叩拜行礼,如颜随着她规规矩矩地拜下。
“长公主长乐。”
“起吧。”一声温纯的女音传来,再无多话。
青姨和如颜便站起身来,随即,一个侍女朝青姨使了个眼色,青姨忙退到一边,又朝如颜微微颌首,表明可以开唱了。
如颜遂抬起头来,只见身前不多远隔着一张兰花大屏风,隐约辨出里面分主次坐着两个人,头上金光闪闪的应该是个长公主无疑。以前都是自己唱歌,别人隔着屏风听,今天却是倒过来了,想来觉得有趣,心中放松了些。
“如颜今日准备了一曲《又见雨夜花》,望能入长公主耳。”如颜说完里面的人未吱声,青姨向她微微点了下头,她才开口清唱。
一曲完毕,屏风后面仍旧没有声音,让如颜有一瞬的错觉,疑心屏风后面的是两尊雕像。青姨也是大气不敢出,心里直打鼓,暗自琢磨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良久,仍是那个温纯的女声道:“把屏风撤了。”
两边立即有人动手搬出了屏风,只见正位上坐着一个着烫金外裳罩红曳裙、梳高髻插六扇步摇发式的中年贵妇。次位上坐着的居然是霍去病,他虽然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脸上却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如颜。
如颜这才想起,长公主可不就是他的舅妈。看到他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如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恰巧这一幕被长公主尽收眼底。
“听闻长安城里出了个歌舞冠绝的美姬,吾今日所闻,果真奇妙。”
“舅母,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名不虚传啊?”霍去病显然有些得意。
如颜一听,心里纳闷,霍去病怎么这么大胆,虽然是亲戚,对皇家的长公主说话也不能如此无礼呀!
“噢,吾闻日前有人因此姬和太守‘飞将军’幼子大打出手,汝可知?”长公主面无表情地说着,青姨听得脸色都变了,如颜也猜不透她是否动怒了。
“哼,那李敢欺人太甚,我不过是仗义相助,不信你问青姨。”霍去病仍然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是,是,是。确如霍君所言。”青姨忙不迭应承。
“若有理,吾将此事告知汝家舅如何?”
“好舅母,不用麻烦了,舅父整日里忙,不必再让他为我的事情操心了吧?舅父已经娶了个全汉朝最好的舅母,我有舅母疼就好。”霍去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舅舅卫青,即使在长公主面前也是一副放浪形骸没规没距的样子,可是只要提到卫青,那就是老鼠撞上猫。所以此时他也是赶紧给长公主灌蜜。
听着听着长公主轻笑出来,嗔了一眼霍去病,转头正色道:“下不为例!”
如颜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不像是对霍去病说的,倒像是给她的警告。不知此话怎解,话中何意,陡然紧张了起来。
“把面纱拿下来!”
这句话自然是明对如颜说的,她也不敢违抗,默默将面纱放下,依然是人面桃花,情致两饶。
“真真如画里的人物一般。”阅美无数的长公主也是啧啧称好,随即脸上漾出一漩笑意。
“姬可愿随吾面见主上?”长公主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不咸不淡好似随意地一问。
青姨心里紧张万分,她盼的不就是这个吗?如颜却吓出一身冷汗,长公主预备把她献给当今天子。可是,如今卫子夫还没有失宠,卫氏一门正当显赫,长公主也才刚刚与卫青结合,没必要这么快就给自己使绊子吧?想着,如颜渐渐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