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那棕头鸦雀像是通了人性,忽然转了方向往人群的地方飞,李敢毫无顾忌算准时间松手放箭,大家纷纷来看,哪知恰巧当利公主不慎一个踉跄直往棕头鸦雀的方向倒,眼见箭羽飞来,众人皆是紧张不已,此时横空飞出一支箭,直直打上李敢的箭羽,迅猛而精准,一下子改变了那箭射出的方向,生生避开当利公主,直插在围栏上。那棕头鸦雀“嘎”的大叫一声儿,全力扑动翅膀,冲破苍穹而去。
众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纷纷拍手称赞,大呼精彩。当利公主这才缓过心神,对着霍去病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好似融满蜜糖,让人觉得香甜难忘。
“当利谢过表哥哥!”当利公主在女史的搀扶下行至霍去病马前道谢。
“无妨的,公主无恙便好。”霍去病抱拳施礼。
“若是没有表哥哥只怕今日当利就命丧箭下了,所以说什么今日也得恩谢表哥哥,今日晚宴还请赏脸。”
如颜看着看着觉得没了意思,只是望着地上一堆血淋淋的棕头鸦雀皱了眉头,心中难受。刘彘猜出了她的心思,知道无法开导她,毕竟如颜从来都没有面对过战场和生死,他相信她终有一日会明白。况且,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是悄悄离席。
另一边,场上因决定谁胜出的问题已经闹开了,以李广同僚为代表的李敢支持者认为若不是霍去病的阻挠,最后那只棕头鸦雀必是李敢射中无疑,自然是他取胜,而以卫青部下为首的霍去病支持者则不以为然。众人虽然佩服霍去病的速度和计谋,但确也亲眼看到是李敢先发的箭,一时争论不休。
卫青大多不太言语,只是他的下属纷纷为霍去病打抱不平,认为他若不是为了救人怎会错失良机。“飞将军”李广也不是好说话的主,一口咬定自己教出来的人莫说是这几只小棕头鸦雀,就是射一群飞驰的虎狼也不在话下……
如颜看着李广突然想起历史上说他的箭法如神,可以达到以箭击石的地步,看样子传言不假啊……只是面前这人脾气暴躁,有那么点恃才傲物的味道,让她无甚好感,倒是卫青让她感觉颇好,见他眼睛炯炯有神,鼻如胆悬,鬓若堆鸦,正是历经沧桑、铁骨铮铮的汉子,想来这也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将军呀,心中更是敬佩不已。
在如颜缓神的这段时间,刘彘私下差人传了口谕,随即主裁判宣布霍去病取胜,原因则是从人找到一只插着棕头鸦雀羽毛的血箭,对比之下方知,正是那逃脱的鸟儿所中,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只棕头鸦雀飞不起来,而那支箭正是属于霍去病的,原来,他早在之前就已经射中过这只棕头鸦雀。
得知结果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众人虽未面见主上,但隐隐猜测出天子在此,都变得循规蹈矩,也不敢久留,纷纷散去。
如颜见众人忽然变了样,心中讶异极了,本想问刘彘前因后果,后来一想还是不问的好,她早就熟悉了这里的游戏规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知道的越少自己才越安全,所以就算之前刘彘说让她去将军府找长公主时她不是没有疑惑,只是知道他若是不想自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索性不问。
刘彘待众人散尽才带着如颜往马棚去。刚走近马棚,便看到里面站着两个人。霍去病正理着坐骑“踏雪无痕”的鬃毛,当利公主则红着脸在跟他说着什么。
如颜想要装作不认识,赶紧上马走人,可霍去病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行头,至于身边戴着幂蓠的另一个人,看身形就猜出必是主上,心中暗暗一惊,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彘见到眼前的情形神色微变,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那当利公主见他盯着来人看,十分不解,也循着霍去病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戴着幂蓠的神秘人。
此时刘彘领了藏拙和韬光养晦出来,如颜刚准备上马,刘彘就道:“不要骑自己的马了,仔细你摔着,我载你回去。”
如颜一时不能左右,上自己的马吧,今天真是受够了惊吓,还折腾得一身疼痛,就凭自己这样的技术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霍府,可是真要上他的马,一想起之前的事,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还烧得厉害。
当利公主忽而对霍去病说:“这匹马咋一看像是父皇的藏拙,可仔细一看又不是了,藏拙世间只有一匹,再像也终究不是。”
霍去病闻言心中一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连连称是。当利公主见他额上现汗,以为是之前运动所散的余热,不紧不慢地从腰间取出一块汗巾,抬起玉手轻轻给他拭去。
无奈他只得木讷地站着不动不语,刘彘瞟了一眼转头来看如颜,只见她妙目一别,莫名的来了火气,不再犹豫,侧身上了藏拙,真是眼不见为净。刘彘见她上马,自己尾随其后,翻身上马,顺势环绕着她拉过缰绳,驾马离去。
霍去病眼见如颜上了主上的马,两人共乘一骑,犹如亲密爱人一样从他眼前消失,怒不可言。偏偏拦不住、说不得,一时胸闷气结,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向当利公主告辞,拒绝了公主特意预备的晚宴,策马远走。
刘彘带着如颜吃过午饭又在长安城中逛了一会才送她回霍府,如颜刚踏进内院素珑梧桐就双双迎了过来。
“巧了,省得去寻你们了,珍蓉间的芙蓉糕,特意给你们带的,喏,拿去分给众人吧。”如颜像是极好的心情,却只见二人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