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金朗的光，终于进了曹家的客厅。兰珠在沙发上坐不住，她环视着客厅四处。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让她目光不能移动，那是一幅女人弹奏琵琶的油画，她低着头看不清脸。她想起大姐在家做姑娘时就爱弹琵琶，不过听说她嫁人之后似乎就不弹了。金朗走到她背后，看看她又看看墙上的画。
没想到凌小姐长得像天鹅却有一颗癞蛤蟆的心，皮死心不死呀。曹三立从楼上下来，他看到兰珠时意味深长地笑了，他早就想到了，金朗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他，肯定是受凌兰珠之托。
我只是不想坏了曹三爷的规矩。你既然不跟女人做生意，那我只好找金少爷来做中间人了。兰珠笑着说，但是她心里可真埋怨曹三立的什么狗屁规矩，害得她要转个弯去请金朗来帮忙。
正好金朗也想会会曹三立。
曹三爷。金朗还是恭恭敬敬跟曹三立打了个照面。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份有多高贵，也没觉得他们那样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有多鄙夷。
曹三立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他只出声请金朗坐下，也没看兰珠，完全无视她。
我今天来首先是感谢曹三爷多番出手相助，上次我二姐的事多谢曹三爷帮了我们。兰珠一边说一边看着曹三立的脸，但他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曹三爷。兰珠说着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来展开递给曹三立，曹三立看了一眼没有接，兰珠正想着这人到底是嚣张还是无礼，金朗接过纸递给曹三立。
金少爷在家里有那么多佣人伺候着，怎么对凌小姐伺候得这么周到。曹三立摆明了就是拿他们打趣，却惹得金朗和兰珠一阵脸红。
纸上是一个男人的脸，虽然不是十分神似，但是曹三立已经知道画的是谁了。这人原来是曹家门口的守卫，自从发现他去过凌家，以免哪天凌家的人见到他顺藤摸瓜找到曹家了，曹三立特地把他调到码头去做事。但是凌兰珠怎么会拿着这张画像找上门来？
曹三爷，听说你神通广大，只要能帮我找到这个人，随便你开价。兰珠死死盯着曹三立的脸，她刚才明明看到他有些嘴角有些笑意，但是短暂到她都以为自己错觉了。
找个人这种小事举手之劳，我就当给金少爷一个顺水人情了。不过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什么时候找到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金少爷。曹三立说，他把画像放在桌上端起佣人沏的茶呷了一口。
那就麻烦曹三爷了。金朗又客气了一句才起身示意兰珠可以走了。但是兰珠似乎没有走的意思。
曹三爷，我还有一事请教。兰珠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凌小姐请说。
曹三爷与凌家无亲无故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帮我们？
这个恕曹某暂时不能说。凌小姐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从曹家出来，她几次想起那幅油画。那幅画总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也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曹三立的答案丝毫不能满足兰珠的好奇心。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既然他不想说，难道她要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吗？
她也没那闲工夫。
又来了一拨闹事的。跟上次的人好像不是一拨的，兰珠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文身。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频频有人上门来找麻烦。不过还好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家伙，被老七的几招真功夫就吓得傻了眼。不过没过两天，又有饭店说明珠酒坊送去的酒有问题，很多客人喝了上吐下泻。
最近没有送酒去那几家饭店。老七和栋梁仔细翻着账簿对着，送货都是栋梁在负责，出货进账老七也都有记录，最近几日都没有去给那几家饭店送过酒，但是对方咬定就是他们送去的酒，当时饭店还说了酒还没有卖完，可以等十天再送，但是那些人硬把酒留下了。几家饭店似乎串通了一般，但是看着也不像撒谎。
那就是送酒的人有问题。
兰珠断定。
可是送去的酒确实跟他们酒坊的酒没有差别，至少肉眼是看不出来什么区别。仔细喝着才能发现区别，好像加了些什么，味道有些不同。虽然明知喝了可能上吐下泻，老七还是以身试酒。
难道是上次突然来买了五百瓶酒的人？肯定是那个家伙！栋梁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有人来突然提走五百瓶酒，当时他还高兴得要死，现在回想起来，那人肯定有问题。
到底是谁想找茬？肯定是他们见我们酒坊的生意太好眼红了，人眼红了心就黑。
看着从饭店退回来的酒，兰珠头大，但是更让她头大的是，曹三立居然莫名其妙送来一堆聘礼还有喜帖，他到底要娶凌家哪个小姐也没写明，只是写了个凌小姐在上面，鬼知道他要娶谁。不过日期倒是写得明白了，十二月十八。只差一个月了。或者说还有一个月？明玉和兰珠都还没着急，付秋阳先着急了，金朗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他没有表现得付秋阳那么明显。
乌廷芳也搞不懂这曹三立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眼下乱成一锅粥他偏偏还要来乱搅一通，他到底是想帮凌家还是想趁人之危？乌廷芳和老七商量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来。管他要娶谁呢，我先管好酒坊的事。兰珠也没有分身术，她只一心想管好酒坊的烂摊子。
要是他明天上门来娶亲怎么办？乌廷芳还想说兰珠不长脑子。
随他呢。我们家没有人要嫁给他。反正我是不嫁，要嫁就让二姐嫁。兰珠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总觉得曹三立应该不是敌人，虽然算不上朋友。不过上次在曹家时他的态度又让她有些恼火，太目中无人了。
我才不嫁。让斯琴嫁好了。明玉居然作弄起斯琴来。
二小姐！斯琴拿她们两姐妹真是没办法。
不管你嫁不嫁，到时候曹家来要人了就把你嫁过去。
那个曹三爷有钱有势，亏待不了你。我看他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你嫁过去就可以让别人伺候你了。
我看这个主意很好，妈，要不你收了斯琴做干女儿吧，这样她也是凌家的女儿了。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捉弄起斯琴来。
不过曹三立也始终没上门来说提亲的事，倒是道上的人都听说地虎帮的曹三爷要娶明珠酒坊的当家小姐，再也没有人敢去明珠酒坊闹事了。兰珠和老七都在猜测这两件事情之间的联系。
不过付秋阳可没有明玉和兰珠那么淡定，他每天都守着明玉，从圣玛利亚学院到凌家，金朗的黄金书屋，只要有明玉的地方就少不了他，除了晚上不能守着她，早上明玉还没出门他就到凌家了。他恨不得把明玉装在箱子里藏起来。不过他的做法却让明玉很恼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是保护你，要是曹三立绑架你怎么办？他们那种野蛮人……
我现在只觉得每天都被你绑架！明玉说得一点都不过分，付秋阳只差没有用绳子绑着她了，在学校她总觉得学生的目光相当怪异，在书店他如影相随老在面前晃让她没有心思看书，他没有绑架她的身体，但是他绑架了她的思维。
兰珠已经好久不去黄金书屋了，她哪有时间去。她一门心思在酒坊上，自从两次闹事之后虽然没人上门闹事，但是酒坊的生意确实一落千丈，很多饭店舞厅都把酒退回来了，只零零星星有几个工人来打酒喝。
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兰珠感觉自己心有余但力却有些不足。她毕竟对这些世道还所知甚少，又没有有经验的人在旁指导，她在过河，但是她没有石头可摸，也不知这河到底有多深。
约了秦世安在咖啡厅见面，但是快超过约定时间一个小时了都没见人，墙上的西洋钟已经过了十点半。他会不会来了？还是他故意迟到？但是有什么办法，约过其他几个饭店的老板，要么推辞说没时间，要么直接告诉她凌家的酒实在卖不出去了。他们也是大多看在金家的面子上才没有直接把她轰出门的吧？
只有秦世安答应了和她见面。虽然上次秦世安使了那样的手段，但是她这也是没得选择的选择。
兰珠又看了一眼大街上，没有秦世安的踪影。对面街上有一家古玩店，兰珠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给她讲起那些老古董字画，她虽然不能鉴别是否真迹，但粗略地懂一些绘画和书法。回忆里有些发酸的味道，她赶紧掐断了自己的回忆。
她没发现坐在她旁边桌子上的秦虹时不时抬眼看她。自己已经沦为别人眼中的猎物，但她丝毫没有察觉到。
侍应生过来问是否要续杯，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把一杯苦咖啡一饮而尽了。难道自己把这咖啡当酒喝了下去？她才尝到嘴中残留的苦，虽然夹杂着牛奶的味道，苦却依然浓烈。像一滴墨滴在水里，渐渐地在心里化开了，弥漫着。
不用了。我准备走了。兰珠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提包。
凌小姐怎么这么没耐心。秦世安的笑真是让人想抽他一嘴巴。
我以为秦老板贵人事忙忘了今天的事了。
怎么会？跟佳人有约怎么会忘记。突然有事耽误了一下，可惜这咖啡不是酒，要不然我就先自罚三杯了。秦世安的目光不安分地从兰珠的脸上游移到她的脖子她的胸前她的手上。兰珠感觉有一只蚂蚁在她身上胡乱地爬。
来一杯蓝山。秦世安跟侍应生说，他的眼睛仿佛被兰珠的手卡住了。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秦虹眉头一皱，她都没听清楚一直喋喋不休的侯太太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偶尔给她敷衍的笑以示自己在听。她不必听清楚秦世安说了什么，男人的语言都表现在他的动作上了，他的嘴可以撒谎，但是他猥琐的眼神把他猥琐的想法表露无遗。
秦虹注意到兰珠针织坎肩上别着的孔雀胸针，跟付秋阳送给她的那只一模一样，臭小子，居然还敢骗她。
侯太太似乎终于说累了，她歇了一会，问秦虹有两个儿子怎么就没听她抱怨过。
我家那两个小子都还好，比上不足，比下还有余吧。秦虹笼统地回答了侯太太，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讲这些。
兰珠直奔主题跟秦世安讲她的来意。但是秦世安好像有些为难。
凌小姐，我也不是故意不想拉你一把，但是这做生意的人嘛，当然要以利益为先。你们的酒现在哪还有人敢喝，我拿回去也不可能都自己喝了。卖不出去就没有钱赚，我自己没钱赚还是其次，可是我拿什么发工资呢？秦世安给兰珠分析他的难处。当然，我也不是非得赚这些钱，但是没有经济利益，你总得给我些其他的好处吧？秦世安意有所指。
秦老板，我们现在正在筹划成立酒业公司。成立酒业公司之后我们肯定会提价，你现在低价进货囤着，日后高价出手，岂不是赚得更多？这样不是赚得更多吗？兰珠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她是想卖酒，可没想过要卖身。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她也不会以身试险。秦世安下三滥的手段她已经领教过了，所以这次她才坚决要约在咖啡厅。
凌小姐果然是聪明人。秦世安笑过之后还是忍不住夸了兰珠一句。这样精明的小女人，还真是惹得他更想据为己有了。
秦老板过奖了。我也是在商言商。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的酒一定卖得出去呢？万一都是囤着卖不出去我岂不是亏了？秦世安靠着椅子看着兰珠。
前阵子是有人恶意中伤我们。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这些问题都会解决的。兰珠确实有些犹豫，她自己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才会找秦世安的。
这咖啡厅太安静了不适合谈这些，要不晚上去千娇百媚我们再谈？秦世安又想故技重施。兰珠没有因为上次差点着了他的道而计较，但是她心里可给他记着。
秦老板，我看以我现在的身份恐怕不适合跟秦老板一起去那种地方。兰珠决定好好利用一下曹三立，她暂时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拒绝秦世安。
什么身份？
我怕曹三爷知道了会不高兴。兰珠没有说得很明白，她想利用曹三立下聘的事。她本来想说“我怕曹三爷知道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跳舞会砍了你的手”，但是想想好像说得太明确了给自己惹麻烦，有时候说得不清不楚也好给自己留点退路。
没想到凌小姐真的要成为曹三爷的金丝鸟了。难怪上次曹三爷非要带走凌小姐，不过……秦世安盯着兰珠看，好歹我秦某人也算得上半个红娘了吧，凌小姐好事将近可别忘了我这个牵桥搭线的人。
兰珠听秦世安这么一说，她想起上次在千娇百媚遇到曹三立的事情。她与秦世安也就见过那么几次，唯一一次遇到曹三立她又没什么记忆的便是那次在千娇百媚。难怪她老觉得在哪里还见过曹三立，肯定是上次她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时候见过他。可是那晚明明是金朗是她回家的，跟曹三立有什么关系？兰珠想从那记忆的狭小缝隙里抠出点什么来，却被那缝隙卡住了。
看着肥肉想吃又不敢吃，秦世安心里不舒坦。兰珠一再努力他也只勉强答应先订一百瓶酒，算是卖了曹三立一个面子，他也不亏，日后也好想见。
兰珠有些气馁。
不过她更想知道她断片的那点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三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不会真的打定主意要娶凌家的女儿吧？是二姐吗？还是自己？兰珠心里没个底。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
付秋阳一回到家里，他看到秦虹背对着门坐着。他想偷偷溜回房去，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说不定秦虹正是在等着他回来要骂他。但是女人的脾气往往就只有那一刻，付秋阳早就熟知秦虹的脾气，现在是风口浪尖，躲过了现在就是风平浪静了。
舍得回来了。秦虹早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妈。怎么还在这看报纸呢，晚上有点冷别着凉了。付秋阳讨好说着走到秦虹身边坐下。
身体着凉是小事，伤了心才是大事。秦虹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放在茶几上。
谁惹我妈伤心了？我去揍他。付秋阳明知故问。
秦虹睨了他一眼。怎么样，凌家的厨子做的饭菜是不是比家里的好吃？改天把凌家的厨子请到家里来也做顿饭给我吃。秦虹虽然不闻不问，但是对付秋阳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
妈你怎么知道……付秋阳差点就迸出口了，他明明跟秦虹说他去船厂了，她怎么知道他在凌家？
我怎么知道你不在船厂？我也不想知道。秦虹没有说明是付秋雨在她面前打小报告，付秋雨是什么心思？他也想去凌家守着凌兰珠，但是他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在秦虹面前表现一番。
上次在船厂的那个是凌家三小姐吗？秦虹话锋一转，突然问起兰珠来。
嗯，没错。妈，要不哪天请她们姐妹来家里做客，你一定会喜欢她们的。付秋阳在谋划着怎么让秦虹和明玉见面，但是他们母子明显这件事不同心了。
你跟她关系怎么样？秦虹觉得自己的儿子做得最正经的一件事便是认识了凌兰珠。
很好啊。不过最近她们好像有点忙，要不然明天我就请她们到家里来做客。付秋阳有些迫不及待。
凌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嗯。一个大麻烦。付秋阳头疼啊。凌家何止一件麻烦事，不过他现在只能看到一个，那就是曹三立要娶凌家的女儿，虽然没有明写要娶明玉，但是有一半的可能是要娶明玉呀。一想到这个他就烦。
他不明白为什么凌家人好像都没把这当回事。
他不知道乌廷芳已经让老七去打探过了，曹三立根本没有什么行动，曹家没有张灯结彩，曹三立似乎也没有对外宣称他要娶凌家小姐，好像给凌家下聘的不是他。可能真的如兰珠所说，曹三立只是想帮她们。但是曹三立与凌家不沾亲带故也没有利益关系，他凭什么这样帮她们？乌廷芳没有想明白。
不过暂且先不管了，他如果是有目的的，那就必然会自己找上门来。到时候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好了，不能被他搞得乱了阵脚。
凌家和曹三立有什么关系？秦虹想起那天听到兰珠说起“曹三爷”。
付秋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曹三立下聘的事前前后后都说给秦虹听了，秦虹越听眉毛皱得越深。曹三立不好惹，不过她秦虹可从来不管那些。交待付秋阳第二日请凌家小姐到家里来吃饭，秦虹便回房去了，她有些乏了。付秋阳一晚上没睡好，他原先是太兴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请明玉来家里见他母亲。不过他想想又有些发愁，明玉会不会那么拒绝来付家吃饭？秦虹为什么突然请她们姐妹？他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先把她们请回家去再说，等见了之后他也好跟秦虹提跟明玉的婚事。
你妈为什么要请我们去你家吃饭？明玉的态度果然不出他所料。
我妈是说要请兰珠去我家吃饭，请你顺便作陪。
那你妈为什么要请兰珠去你家吃饭？
我也不清楚。不过她好像有办法解决你们的麻烦。
她有什么办法？
我哪知道，她又没跟我说。
明玉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决定赴约。
付秋雨早上要出门的时候正遇上柳妈买菜回来。他顺口一问，得知秦虹中午要请凌家两姐妹吃饭，他借口说肚子不舒服没去船厂。付秋雨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他正对着门，确保兰珠她们来了他能第一时间看到。他跟柳妈问起过为什么要请凌家姐妹来家里吃饭，柳妈也不知道，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究竟，他实在是太不了解秦虹了。
他静下来才发现客厅太安静了。少了叽叽喳喳的秦湘云，他才发现。
表小姐去哪了？他问正在打扫的女佣。
表小姐昨天回家去看舅老爷去了。听说舅老爷身体不大好。女佣也是听说的。秦湘云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刚好回家去了？当然是秦虹考虑周到。她怕秦湘云知道她的心思肯定会坏了她的事，再说了，虽然她不想秦湘云做付家的儿媳妇，但是好歹是她的侄女，也是她带大的，她比亲妈也就少了怀胎十月的辛苦。
还要多久开饭？
大少爷，现在不到十点，不过厨房已经在准备午饭了。女佣看了看墙上的钟。
付秋雨是有点心急了，他看报纸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温习了一遍那些字，但那些字却混乱得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兰珠她们等到开饭的时间才姗姗来迟。明玉没有去学校上课，一直在等着兰珠，兰珠是在酒坊有事耽搁了一下。
凌小姐尝尝我们家的厨子手艺怎么样。秦虹亲自给兰珠夹菜。付秋阳知道秦虹又在说他了，他懒得管这些，他也给明玉夹菜。
这是洪师傅最拿手的京菜，你尝尝。洪师傅原来可是在宫里御膳房当过差的。付秋阳还洋洋得意，什么御厨这种她们凌家姐妹还在乎这些吗？
兰珠你不必拘谨，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以后多来走动走动就熟了。只有付秋雨发现兰珠的不自在，付秋阳眼里只有明玉，明玉也不自在又要顾着跟付秋阳说话哪管得着兰珠，秦虹暂时只顾着打量兰珠了，她会看一些面相。天庭饱满，鼻正耳肥，虽然唇不够厚，也还是旺夫相。秦虹还算满意。
兰珠以前讨厌付秋雨没节制的殷勤，今天却觉得他似乎变了许多，至少此刻不让她厌弃，反倒让她少些拘束。不过想起红月的事情，她又想离付秋雨远点。
不知道两位凌小姐都有婚配了没有？周折了半天，秦虹问了凌家里里外外的事，终于问到了她最关心的事了。
明玉和兰珠对视了一眼。还是兰珠先反应过来回答了秦虹。
还没有，付伯母。
明玉瞥了付秋阳一眼。一定是他在他妈面前瞎说什么了，今天就是一顿鸿门宴。明玉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来这。明玉不知道这次真的是她冤枉了付秋阳，他这次也是哑巴吃黄连了，秦虹跟他说要向凌家下聘的时候他还喜上眉梢，直到秦虹说让他娶兰珠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火车跑得快但与他背道而驰了。
不行！付秋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凌家小姐吗？秦虹还以为他们母子难得同心一次，搞到头原来是她一厢情愿了。
妈，我喜欢的是凌家二小姐，她叫凌明玉！付秋阳悔不当初，早知道早点跟秦虹说明他中意的是明玉就好了。可是现在似乎有点晚了。
我看凌兰珠比凌明玉强多了，你这样不务正业，以后有她帮你管付家的生意我也放心了。秦虹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在她心里，娶个媳妇进门就是买了个长工回来，不仅可以做事，还可以传宗接代。
我不管她们谁好，反转我喜欢的是明玉。就算没有兰珠我也可以管好家里的生意，为什么非得让一个女人来帮我管。付秋阳只是一时气话。
好，你要是想娶凌家二小姐也可以，从今天开始你就去船厂上班，接管家里所有的生意。要不然的话你就乖乖给我娶凌家三小姐。秦虹正好钻了付秋阳的空子。
我愿意娶人家还不愿意嫁呢。兰珠没读多少洋书，但是也不认三从四德的理。付秋阳振振有词，他想着幸好兰珠和凌家都不会屈从于付家。
你要是不管家里的事，你也别想娶什么凌家的二小姐，明天我就找媒人给你物色其他人，你要是不接管家里的生意就一年之内给我成家生孩子。
付秋阳虽然知道秦虹是没有办法把兰珠倒腾成付家的媳妇，但是为了让秦虹认可明玉，为了他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婚事，他还是不得不服从秦虹的安排，乖乖地去船厂上班。
但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付秋阳是称了秦虹的心又伤了付秋雨的心，反正他是伸手打了秦虹抬脚踢了付秋雨，他必须伤一个。船厂的事本来都是秦虹和船厂经理在负责，虽然付秋雨每天都往船厂跑但也只是做些无足轻重的监督，真正谈生意和处理事情的还是秦虹。其实倒不是秦虹看不起付秋雨，实在是他没有那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不过自从付秋阳到了船厂，付秋雨终于发现自己的落差了。
付秋雨对于自己在付家没有地位的事实早就心知肚明，对于秦虹无心栽培他，他也只能顺从，不过对于秦虹想让付秋阳娶兰珠的事，他倒不想就这么顺从。不过他的反对只是在心里，不像秦湘云那样什么都藏不住。
秦湘云在秦家没住几天就回了付家，对她来说，秦家早就跟她生疏了，她的巢早就被别的鸟占了。她一回到付家听女佣间讨论起付秋阳和兰珠的事，立马沉不住气到处找秦虹确认。确认了又有什么用？她根本没有想过。她只记得秦虹是她的姑母了，却忘了秦虹是付秋阳的母亲，姑母和母亲哪个更亲，如果她有亲妈疼自然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