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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闻的“播”与“说”(3)

如果说,凤凰台的《新闻早班车》还是呈现的“播新闻”的语言形态的话,那么,在如此众多的新闻节目分类之中,新闻评论类节目可以说最先打开了“说新闻”的突破口。我们可以回顾一下凤凰台的杨锦麟主持的节目《有报天天读》以及马斌主持的节目《马斌读报》,严格地说,这两档节目都应归属于新闻评论类别。恰恰由于这样一个类别的节目形态,使得两位主持人有了更为宽泛的“自我”发挥的空间,这也就给人造成了一种“无稿播音”的“说”的语言形态。我们说,有稿是绝对的——主持人不可能把新闻事件的具体内容全部背下来;无稿是相对的——对于新闻事件发表的观点、评论以及不同新闻事件之间的串联语言(即使如此,也是需要之前做大量的案头工作)。

实际上,当我们把视角拓展到新闻节目的类别之分时,已经超出了原有狭义概念上所探讨的新闻语言“播”与“说”的问题。在狭义的概念上,主要是特指整点时间播出的新闻节目,然而,就如我在前面所叙述的在美国与使馆人员探讨新闻播音的问题一样,很多受众只是从听觉的感觉出发,而不去细分新闻节目的类别。特别是新闻评论节目,总是要将新闻事实报道之后才能够加以评论,这之中的语言差别究竟在哪里?更使受众难以区分的是一档新闻节目中的“新闻评论”版块,其语言形态与新闻消息播报之间的差别又究竟在哪里?

因此,新闻语言的“播”与“说”,仅仅是语言外部表现形态,其决定性的因素还是要由新闻内容来决定。

3.栏目定位——决定语言形态

每一档新闻栏目都有其定位的侧重点,这一侧重点既要考虑到新闻时新性、时效性的特征体现,又要考虑到受众群体的构成(如,是国内受众还是海外观众)以及不同新闻栏目在受众心理的定位诉求(《新闻联播》与《朝闻天下》等在受众心理已经形成的不同定位形态)。因而,在新闻素材的取舍、内容的编辑、写作的手法方面也会有所不同。

《新闻联播》作为中央电视台支柱型的新闻栏目,代表着党和政府的声音,向全国人民发布党和政府的重大决策、政策、法规;报道当下国际、国内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重大新闻事件。

《朝闻天下》作为中央电视台每天第一时间播出的新闻节目,既要总结前日或近日发生的新闻事件,还要将正在发生的新闻事件的进展在第一时间进行报道,同时对有些新闻事件及社会现象发表评论、表述观点。

《共同关注》,顾名思义则是对近期、时下受众最为关注的重大新闻事件进行报道。

《中国新闻》是中央电视台四套节目针对海外华人、受众播出的一档新闻节目,重点报道国内、国际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重大新闻事件。在节目的定位及内容的取舍、编辑,节目的编排、主持人的语言表达形态等方面,要考虑到海外华人及受众的心理状态。

我在海外侨居时,很多海外华人都对我说:“看中央电视台(四套)的新闻,总感觉像教训人一样,硬邦邦的。”实际上,当时中央电视台四套新闻节目的新闻播音员,已经在努力寻找不同于《新闻联播》语言形态的突破点,然而,依然不能满足海外受众的心理诉求。如前所述,依然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我们选取几档中央电视台不同新闻栏目,在同一天对同一事件报道的新闻稿件作一下对比:

《新闻联播》2013年07月09日

主持人:根据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9号发布的最新消息,韩亚航空客机坠毁事件最新确认的中国公民安全人员名单为134人。领馆表示,两名遇难者的家属已经在北京时间今天下午抵达旧金山。

(画面配音)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发布的最新名单显示,机上141名中国公民中,2人遇难,134人被确认为安全,这134人中至少有13名伤员正分布在旧金山地区5所不同医院接受救治。据领馆工作人员称,未能确认下落的5名中国人,应是在事故后因安然无恙而自行离开的。但领馆仍在寻求与他们取得联系,以确认身份信息。

当地时间8号上午,中国驻旧金山总领馆总领事袁南生来到旧金山总医院,看望受伤的中国乘客。

目前5名中国伤员中有3人在普通病房,两人在重症监护病房。两名重伤患者中,有一人康复较好,将很快转入普通病房。

《东方时空》2013年07月09日主持人(景别:全景):好,接下来我们要关注韩亚航空客机美国旧金山失事事故。韩亚航空的航班客机失事之后呢,失事的飞机上的中国乘客的安危,一直是国内的民众所牵挂的。从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得到的消息,目前确认平安的134名中国乘客当中呢,有13名伤员正分布在旧金山地区的五所不同的医院来接受救治。

(画面配音):据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副总领事易先荣介绍,在这次韩亚航空客机坠毁事件中,机上141名中国公民,目前确认安全的有134人,两人遇难,另有5人领事馆方面正在寻求与他们联系,以确认身份信息。据信,这5人应是在事故发生之后,因安然无恙而自行离开的。但领事馆方面仍在通过各种努力,争取早日联系上他们,以确保信息的准确。

8号,中国驻旧金山总领馆的工作人员还来到医院,看望正在接受治疗的中国伤员。在重症监护病房,两名重伤患者中,有一人康复较好,将很快转入普通病房。

《共同关注》2013年07月09日主持人:据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副总领事易先荣介绍,失事航班上的141名中国公民除两人不幸遇难外,目前已有134人确认安全。另有5人,领事馆方面正在积极地寻求联系,已确认他们的身份信息。据悉,这5人应该是在事故发生后,因安然无恙,而自行离开的。但领事馆方面仍在通过各种努力,争取尽早地联系上他们,以确保信息的准确。那目前确认安全的134人当中,还有13名的伤员正在旧金山地区的五所不同的医院接受救治。北京时间今天下午,在韩亚航空客机失事事件中遇难的两名中国公民的家属,以及伤势较为严重的伤员家属,抵达美国旧金山国际机场。他们是北京时间8号,从中国上海飞往韩国仁川机场,并于当晚乘坐航班飞往美国的。

《中国新闻》2013年07月09日主持人:韩亚航空的航班飞机事故发生之后,中国驻旧金山总领馆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全力联系在飞机上的中国公民,以确认他们的安全。目前,绝大部分中国公民已经与领馆取得联系,此外,两名中国遇难者的家属将于当地时间的8号晚上十点,也就是北京时间的今天中午一点左右,抵达旧金山。

(画面配音)当地时间7月8号上午,中国驻旧金山总领馆总领事袁南生前往旧金山综合医院,看望正在那里接受治疗的五名受伤中国伤员。

目前,在旧金山综合医院接受治疗的五名中国伤员,有三人在普通病房,两人在重患监护病房。在两名重患当中,有一人康复较好,很快将会转入普通病房。据旧金山总领事馆发布的信息,截止到7月8号下午5点在韩亚航空事故当中,机上有141名中国公民。包括两名遇难者在内,已经有134人的身份得到了确认。其中有13名伤员正分布在旧金山地区五所不同的医院接受救治。另外还有9人,据信应该是在事故发生以后,由于没有受伤而自行离开。领事馆方面仍然在通过各种努力,争取尽早联系上他们,以确保信息准确。

如果我们仅仅从以上稿件文字内容来看,总体上来说没有太大差别。由于栏目播出时间不同,稿件内容写作上产生了不同的变化。然而,当我们直接来看每一档节目的播音主持语言的表现形态时,恰恰体现出了由于节目定位的不同而表现出的不同的变化。这之中,有播报的形态,有“说新闻”的形态,也有“播”与“说”结合的形态。但是,从我们看到的这几档新闻节目、这一天播出的这一条新闻的语言状态来说,很难说是“播”胜于“说”,还是“说”胜于“播”。这之中,虽然有新闻播音员业务能力的差别;但有一点是不能用“业务能力”来解释、来宽容的,那就是——对待这份职业的职责感和责任心。如果没有这份职责感、责任心,可以说:“说”的比“播”的差远了!就是“播”,也播不出新闻人的职业特性通过新闻语言所传达出的职业语言的感觉。

4.栏目时间段——决定语言形态

当我们探讨了新闻栏目的定位对语言的影响之后,不同新闻栏目时间段的定位及节目类型所表现的不同内容,也同样决定了新闻主持人语言表现形态的差异。如,评论类节目与民生类节目的不同,民生类与娱乐类节目的不同,等等。

即使在我们通常意义上所说的整点新闻栏目中,由于其播出时段上的差别,因而从内容的编排到播音员的语言形态也会产生不同的差异。《朝闻天下》与《新闻联播》不尽相同,《午夜新闻》与《朝闻天下》又不尽相同。

5.说播并存,播为主体

综合考察目前国内各新闻媒体新闻栏目的播出状态,“说新闻”的语言形态主要体现在民生新闻、娱乐新闻、新闻故事以及方言类新闻之中。如果将“说新闻”定位于无稿播音的话,那么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新闻主持人能将一档新闻节目的全部新闻信息背下来;即使他背下来,那和对着提词器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实际上“说新闻”主要是新闻语言形态的一种表现形式,这种表现形式体现出的亲民性,使受众对“说新闻”这种语言形态普遍认可。然而,随着“说新闻”这种语言形态在各个媒体不断涌现,在新闻口语化的过程中也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些专家指出:很多主持人在新闻口语化过程中,表现出了语言的“随意化”、讲述过程当中“嗯嗯啊啊”“方言的口头语说个不停”“语言逻辑颠三倒四”等,这种新闻语言中表现出的“赘语”会降低新闻节目传播的品味和质量。

新闻语言的播报形态是广播、电视语言区别于其他艺术语言与大众传播语言表达形态的独有形式,我们大可不必鄙薄自我而趋之于他人。纵览全球的新闻节目,其语言形态无一不是以播报的方式体现的。其核心是:如何“播”与如何“说”。播报过程中该以什么样的语气、语流、语感、语速体现。从这一角度来思考,《新闻联播》也并不是一成不变。《新闻联播》怎样播?以什么样的语言形态及于受众?怎样从语流、语态、语感更加地贴近于“说”?需要年青一代的播音员主持人作大量的探索、实践。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语言就是以多种形态表现出来的。因此,在新闻“播”与“说”的焦点上没有本质的区别,无非是由于节目的定位不同、要求不同、编排不同而体现出的一种语言表达的综合形态。实际上,陈鲁豫主持的《凤凰早班车》就是“播”与“说”结合的语言形态。就新闻内容而言“,播”是绝对的,“说”是相对的。在这里,我们想起凤凰电视台的另一位非常出色的新闻主播——刘海若,其生长于台湾,如果从普通话语音的标准来衡量,表现出明显的“港台味道”;然而,她新闻播报语言中所流露出的那种“职业特性”的体现,使其定格于优秀、出色的新闻主播的位置。

记得几十年前看到过一本书,美国舞蹈家邓肯说过这样一段话:戴着手铐脚镣跳舞,还要跳得很美,那才是舞蹈的最高境界。可以说,新闻语言的播报形态同样是“戴着手铐脚镣”的语言表达形式。一个出色的新闻主播的语言表达,应该是:“播”的像“说”的一样;“说”的又像“播”的一样,那才是新闻语言的至高境界。

新闻语言“播”与“说”的探讨,体现着广播电视新闻语言发展、变化的过程中时代的烙印,一代又一代广播电视的新闻播音员与主持人在这一发展历程中进行着不断的探索、耕耘。随着时代的变迁、受众对广播电视媒体的欣赏需求,这一有益的探索还将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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