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狡辩?这是冷意晴已然料到的,如若轻易认错那便不是冷意萱了。
“这个够说明了吗?”不知何时,百里修抓着碎木食盒和七步倒蛇仍在了冷意萱的跟前,袋口松散,露出狰狞的蛇头,吓得冷意晴脸色骤变,刹那间一片灰白。
“拿走,快点拿走,我没有害姐姐,”冷意萱狠命挥着手,连着身子挪到了墙角,然后双手环抱双脚,全身轻颤不止。
“没害我?意萱,你睁眼说瞎话呢?”
“没有,我没有,”冷意萱吓得不轻,连着声音都含糊起来了,“姐姐没有证据,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
“如玉说得算不算证据?”冷意晴瞧着如玉端着茶走近才说道,“她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是你让她去厨房拿鸡血,然后灌进新买来的食盒中,七步倒蛇闻见血腥之味,便跑进食盒,你就拿它给书桓,让他给我送吃的,我说的对不对?”
冷意萱先是一愣,随后恢复常色,“姐姐宁愿相信一个丫头的话,这丫头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如玉本能地后退,可是腰底被一把白折扇抵住了,使得她全声不能动弹。
“那你敢找如玉对峙吗?”冷意晴冷然道,回头见如玉一动不动,可神色却是要逃跑的惊慌,这才明白百里修帮了自己一把。
“好,”冷意萱压着脚困难地站了起来,朝如玉踉跄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如玉双目圆睁,嘴角血流如注,而后便是亢朗的声音。
冷意萱惊慌地丢掉了手中的匕首,蒙着头蹲在了地上,惊叫道,“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冷意晴心中大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速度比自己预料的要快太多了。
与此同时,被请来的四人皆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那便是冷意萱的刀子直直地戳进了如玉的腰间,而这一刀,是果断地要了她的命。
“萱儿?”冷二娘扑身而来,护住了冷意萱,“孩子,你快告诉他们,你没杀人。”
“姨娘!”冷意萱躲进了冷二娘的怀里。
“晴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冷元青惊骇之余,镇定地问道,好在只是死了个丫鬟,刚刚要是他没判断错,只要刀子在歪一点,便要刺进冷意晴的身上了。
“回外祖的话,孙女也不知道,”冷意晴故作惊恐,但是冷意萱随身带着匕首却是清清楚楚的,就是了解她,所以才来这么一招借刀杀人。
冷元青眯眼‘嗯’了一声,瞧见百里修站在冷意晴的身后,便问道,“阿修,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百里修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淡淡一笑,“冷老,您看到的就是晚辈看到的,并无别样。”
冷元青若有所思,沉思之后,正色吩咐道,“意萱禁足半个月,抄写佛经一百册,另外二娘……”声音一顿,陡然变冷,“你手上的事情尽快交给一娘,抽空多管管意萱,太无法无天了,居然敢杀人。”
“外祖,孙女无心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刀子会跑到如玉身上去,孙女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冷意萱哭喊着为自己辩解,冷元青对她之前所有的事情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是自己的外孙女,但是现在出了人命,他不能在肆意放任了。
“吓唬?你吓唬一个丫鬟做什么……?”
“啊!”一声尖叫打断了冷元青的问话,他回头看到地上的蛇,也是惊猝了一下,紧紧拧眉。
冷意晴抱着被吓得不清的冷氏,一阵好声安慰,然后把人交给了父亲钟平,这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然后补充道,“外祖,孙女也不相信意萱会杀害我,但是如玉的死,刚好是杀人灭口,不容孙女不信。”
冷元青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按着这么看,自己是没看花眼了。
“大小姐,意萱对你的好甚至比得我这个生娘,你莫要污蔑她。”冷二娘心疼冷意萱,自然百般呵护,但是她没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这话实在是不应该说,毕竟冷元青还在场呢。
“二娘,你眼瞎了吗?刚刚你也是亲眼看到的,竟敢满嘴胡言,厨房里的人说如玉拿了鸡血,而意萱的食盒里恰恰有鸡血,难道你是想说意萱自己打算引蛇自尽吗?再则,偏偏这么巧,她瞧准了灌了鸡血的食盒拿?”
冷氏也不是泥捏的,只是这些年性子淡漠了,不管世事而已。
“大姐,如玉是大小姐的丫鬟,怎会帮意萱做事呢?”
冷二娘的话刚好自己打了自己的巴掌,冷意晴暗暗冷笑了一声,心里颇为感谢冷二娘为自己找了机会,“二娘,我的丫鬟吃里扒外,合着意萱对付我,你不觉得有可能吗?”
“没证据!”
“好,那我给你证据,”冷意晴厉声应完,朝冷元青看了过来,“外祖,孙女想去如玉屋里搜一搜,总会找到证据的。”
冷元青略显迟疑,按着道理,冷意晴和冷亦萱都是自己的外孙女,所以他在众人面前不能过于偏心,因此这找证据的人不能是自家人。
“冷老,晚辈愿意一去,”百里修自动请缨后,眼眸滑过冷意晴的脸,别有深意。
“好,阿修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
得了冷元青的首肯,百里修大步流星地朝如玉的屋子去了。
半刻钟的功夫,百里修就回来了,他摊开手,上面赫然两朵金丝缠枝头花,看着十分名贵,“这便是从那丫头屋里找出来的。”
冷意晴一惊,望向了百里修,很快,她便从他戏谑的眼里读懂了一些。
冷意萱扭身而起,直扑百里修,“你胡说,这头花明明是昨天姨娘给我的,怎么会跑到如玉的屋里,一定是你栽赃的。”
百里修闪躲了过去,让冷意萱当场扑了空,而她的话又引起了冷元青的注意,这二娘当家当糊涂了吧,居然敢拿府中的银子私下给自己的女儿买这么贵的头花。
“一来,我没出竹苑,二来,就算我出竹苑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你屋里拿这头花,所以这头花是你自己给如玉,然后买通她为你做事,对不对?”百里修紧紧逼问,逼得冷意萱连连后退。
“你胡说!你胡说!”
“我胡说?要不要我把你在我明月楼的丑事都抖出来?”百里修手一斜,头花掉在了地上,空出手拿着扇子敲着脑门,看似挺费心思。
“元帝二十三年,腊月初九,午时一刻,冷二小姐和……”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冷意萱红着眼睛大声吼叫,顾不得一丝形象地瘫坐在了地上,嘴里讷讷地说道,“如玉是我收买的,她不该贪心,也不该背叛姐姐,今天也算是个了一个了断。”
百里修适可而止,勾起了大家的兴趣后,又留下一堆的疑惑,冷意萱那日干了什么。
最后,对外所说,如玉是得了急症而亡的,冷府给了一笔丧葬费就过去了。
“除了意萱禁足之后,其他人晚上去正堂,我有事要说。”冷元青甩下一句话变离开了,有些事情已经不能拖下去了,比如说这后宅是谁当家。
人一走,竹苑便显得冷清了。
“百里公子,我该谢谢你帮了我呢还是讨厌你插手我的事?”冷意晴喝着如玉之前端来的茶水,已经凉到透心了,可她却觉得分外清香。
百里修一个闪身夺下她手中的茶盏,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嘴里,似乎也挺喜欢这冰凉凉的滋味。
“都无所谓,总之是对你有利。”
冷意晴对他吃自己的口脂也见怪不怪了,眉梢一挑,眸子流光溢彩,连着一张玉面格外生动,酒窝随着她的笑意跳跃起来,“看不出你也这么阴险,我以后得小心了,免得得罪你。”
“我阴险?我不觉得啊!”百里修笑露皓齿,并不在意冷意晴对他这样的评价,反而打趣起了她,“冷大小姐,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下次有事记得叫上我,可好?”
冷意晴心里大吃一惊,但隐而不露,淡淡询问道,“是你推了意萱一把吧?”
百里修没有否认,笑而不答,“你知道?”
果然是他!冷意晴虽然没看到他动手,但是他内力修为极高,只要运气推冷意萱一把绝非难事,再则,虽然百里修不曾出过竹苑,但是他要翻越墙头根本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要帮他却时而刻薄无赖,真真是难以看透。
“这玫瑰花是你种的?”
冷意晴被眼前一朵娇艳似火活的玫瑰花拉回了心绪,只见百里修勾起那花儿,望嘴边透凑了凑,一脸嫌弃,“你品味可真够差的,这么艳俗的花你也喜欢?”
玫瑰花,那是前世她和冷意萱的最爱的花儿,可现今看着极为讽刺,她已不复前世,而花依然艳丽,世事险恶,谁能保证身边的人俱是掏心挖肺对待。
“百里公子既然觉得艳俗,那么依你看我应该种什么花儿好呢?”
“仙人掌!”
百里修吹散了花枝傲然托起的花瓣,用脚碾踩了两下方才作罢。
“幼稚!”冷意晴嗤之以鼻,不知是因为他糟蹋了玫瑰花还是觉得她只配种仙人掌。
“你不觉得仙人掌才是最美的花儿吗?沙漠之中唯有它才能存活,这等姿态才是最令人敬仰和欣赏的,”百里修骤然开扇,打来的风带着春日独有的温暖,可是冷意晴却觉得自己脸烧得厉害。
他这是夸赞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