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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失火

凤翩翩确实患了失心症。楚蛮为她诊治后惋惜般摇摇头。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她受刺激太大,而人在遇到危险时往往都会下意识保护自己,所以在她感受到强烈的刺激时,她便会选择忘记对她来说痛苦的记忆。

高重华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重华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凤翩翩有些难过道,眼底也溅起迷雾。

高重华宠溺的摸着她的头,笑道:“没呢。你就是有些累,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凤翩翩紧紧握住他的手,撒娇道:“那你陪我好不好?”

“好!”高重华爽朗道。

凤翩翩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忙挪出一个位置,高重华脱掉鞋子和外套后便躺在她旁边。

“重华哥哥。”

“嗯。”高重华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身侧的人低低的唤着自己。

“重华哥哥。”

“嗯。”高重华翻了个身,口齿不清道:“别闹了,快睡吧。”

“重华。”

“重华。”

一声声浅浅的柔柔的带着无限眷恋却又夹着无限恨意的低唤。

“我倒是低估她了。一个失心症把王爷哄得摸不着北,如今我越来越不方便,王爷不来我这也就罢了,如今见他一面都难,说什么她患了失心症见不得刺激,让我小心避着她!真是笑话!我堂堂汉阳王妃居然避着一个侧妃?”郭书瑶气得脸色发青,一手打掉小玉递上来的安胎药。

“他来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每日喝着些些汤汤水水有何用?”

小玉叫一个丫鬟进来收拾碎片,劝慰道:“小姐,小心腹中胎儿。”

“孩儿,你该叫你父王过来瞧瞧你。”郭书瑶柔柔一笑。

凤翩翩与高重华在花园里对弈,若欢微笑的看着如此和睦的一幕,若就此一生岁月静好,她祈祷上天让凤翩翩永远不要从这个梦中醒来。

“不行不行!这颗棋子我要重新走。”凤翩翩无敌耍赖。

高重华扶额,他怎么就没发现她如此无赖的一面呢。“落棋无悔真君子!”

凤翩翩才不理他,捡起棋子无赖道:“我是女子。”

高重华失笑的摇摇头。

“郭王妃,王爷有命谁也不许打扰他和凤王妃对弈的兴致。”

“看清楚这是汉阳王妃。你们让开!”小玉趾高气扬。

“请王妃娘娘恕罪!王爷有命谁有不许包括王妃。”

“好大的胆子!王妃身怀世子,若有个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

“请王妃娘娘返回!我等只听命于王爷!”

郭书瑶心中大不快,气得七窍生烟,腹中隐隐阵痛。“哎哟!小玉,我……”

小玉吓得忙扶住郭书瑶,又看看隐约从花从中丛中看见的两人,高声喊道:“快来人!王妃动胎气了!快来人!”

郭书瑶痛得脸色发白,她在赌,赌高重华的心意。

“怎么后面那么吵?”凤翩翩微皱眉。

高重华示意流光过去看下发生何事。

流光看见郭书瑶躺倒在地上一直捂着腹部,脸色似乎疼得发青。

小玉见是流光,有些恳求道:“流光护卫,快,快去通知王爷!就说王妃动胎气了。”

流光不敢耽搁,匆忙过来在高重华耳边低语。

高重华面色一沉。“本王立马过去,你叫楚蛮速来。”

凤翩翩看着他神色不对,询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

“翩翩你等我片刻,我稍后过来。不许悔棋!”

凤翩翩捂嘴轻笑的点头。

高重华见郭书瑶脸色苍白,几步上前弯腰抱起她,不悦道:“你发什么疯?拿我们的孩儿开玩笑!”

郭书瑶委屈道:“瑶儿以为你不要我了,你整日都陪着她。你的心里眼里都是她,怎么考虑我和孩子的感受。”

高重华温柔道:“枉你自诩为都城第一才情女子,怎么犯这种傻?本王与你相识在先,若心里没有你,怎会向父皇要了你。”

高重华走了一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他隐隐约约看见花丛后那抹淡蓝色的身影。

隐在花丛后的凤翩翩透过枝叶看着他温柔的抱起另外一个女人,听着他说的最温柔又是最残酷无情的话,她失笑道:“这盘棋我输了。”

“小姐,我们走吧。”若欢看着渐行渐远的高重华,她不明白前一刻对小姐温柔体贴的男人,怎么转身又可以对另外一个女人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呢。

当夜,秋风起。

高重华心神不宁的陪着郭书瑶,外面从远到近传来一阵嘈杂声。

“外面何事喧哗?”

“王爷,王府西南方向走水。”

“王妃呢?”

“还未看见!”

“该死!”

高重华咒骂着豁然起身抬步欲走,却被郭书瑶拉住。“王爷,不要去,危险!”

高重华心急如焚一手拂开郭书瑶的手,疾步走出去。

一看火光的方向,竟然是在她的西南别院起火,而且火势非常迅猛,势要将天都要烧红一般。

怎会?高重华面色凝重,呼吸一滞。

火势很大,恰好今夜又刮风,火势越来越猛。所幸西南别院独立成院并未与其他房间相连。王管家急得满头大汗,大喊道:“快灭火!快灭火!快灭火!王妃还在里面呢!快呀!”

高重华看着漫天的火光,脚下踉跄。他抓住被烟熏得一脸黑的王管家吼道:“王妃呢?!王妃呢?!”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高重华用力推开王管家,要不是流光及时扶住他,怕他这身老骨头都给摔没了。

“翩翩!翩翩!”高重华对着大火大喊,火在风的助力下越来越大,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她出来,他欠她那么多,怎么能轻而易举让她离去?高重华一把夺过一个家仆手中的桶,举起桶把自己全部浇透,飞身越入火海中。流光紧随其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王爷!”郭书瑶赶来时看见高重华只身犯险跳入火海,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快救王爷!快!”王管家一边急切喊一边夺过水桶灭火。

“翩翩!翩翩!你在哪?回答我!”院内烟雾弥漫呛人,房屋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高重华一边踢开被烧断的房梁看她是否被压在下面,一边要提防着火的房梁掉下来。

“翩翩!你在哪?回答我!翩翩!”高重华绝望的嘶喊。

“王爷!快随属下出去!这里要塌了!”流光看着屋顶已经不停掉落下木块。

“她还在里面!”高重华几欲癫狂。

“王妃身手敏捷,不会被困在里面。也许她此刻就在外面等王爷呢?”流光信誓旦旦道。

“对!对!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放不下。”高重华被烟熏红了双眼。

“啪!”大块的顶梁烧断,眼看屋子要倒塌,

流光拉着高重华,运足气一股作气跳了出去。刚跳出来那刻,几乎同时,整个房屋倒塌化成一片火海。

经过足足一个时辰才将火扑灭,西南院落已经烧成一片灰烬。

高重华没有在家仆丫鬟侍卫中看见那抹淡蓝的身影,他神色自若但流光注意到他的双手一直发抖。

“找!即使找到她的……也要找出来!”高重华背过身去,肩膀不经意间抖了一下。

侍卫在残垣断壁中寻找,良久,才将灰烬中找到的东西交给流光,流光看了看便转交给一直若有所思的方术。

方术看着搜寻出来可以说基本完好无损的东西,不由得暗自叹口气,红颜易逝,韶光易老。

“王爷,请节哀!”方术单膝跪下沉重道。

“王爷,请节哀!”所有的人也随之跪下。

高重华身子微晃,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黑压压跪倒的一片,悲戚道:“翩翩,你真狠!我输了!”

“王爷,王妃的遗物。”

高重华听到“遗物”两个字,心如刀割。

高重华看着方术呈上来的东西:一支玉簪、一把青剑、一个烧坏的木盒。

高重华手颤抖的拿起被大火熏黑的玉簪,手腹来回摩挲着簪子上刻着的篆字“莫失莫忘”,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住。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高重华小心翼翼的将玉簪放下。他摩挲一下青剑,曾经他与她比试过,舞剑的她英姿飒爽甚为惊人。

青剑旁放着一个暗红色木盒,高重华轻轻打开,见里面之物更是悲痛万分。

这是一个暗紫色绣着梨花的香囊,暗紫色是他向来喜欢的颜色,梨花是他母后生前最爱的花。

为什么她会一直记得他年少时说的话?

怎么办?我辜负你越来越多。

高重华打开香囊,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楚蛮鼻子比常人灵敏,闻着这香气,脸上露出一抹讶异。

高重华将香囊用力的握在手中,如果他一直隐忍下去,那么就不会造成今日这种局面。

如今才知晓原来凤翩翩三个字早已浸入他五脏六腑,溶于他血脉。他的心被自己一刀一刀切割,这种痛让他无法排遣,他只觉喉咙有股惺甜,“哇”一声吐了一口血。高重华惨然一笑便晕厥过去。

“王爷!!”

民间传闻汉阳王因痛失爱妃急火攻心呕血不止;又传闻汉阳王一度想离开都城回到汉阳封地,皇上大怒禁闭其三个月。听闻汉阳王正妃路过西南别院时突然看见一白衣女子大受惊吓。自此,西南院落被视为王府禁地。

都城掬月楼三楼有个白衣公子临窗而立,未束的墨色长发随风舞动。其身后站着一位着月白长衫身材修长挺拔摇着黑色画扇的公子。

“可想好?”

“心下已决定。”

“何时再见?”

“有缘自会相见。”

“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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