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翩翩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淡笑道:“以郭王妃的聪慧怎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她既然李代桃僵夺了高重华,郭王妃心里不是如万箭穿心一般疼吗?虽说她顶了我一张脸去迷惑了高重华,但到底是假的,若时间长了,假的成了真,真的倒成了假,我既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看得更透些,只是郭王妃你呢?当初高重华口口声声非你不娶,如今一年多时间,你在他心头又是怎样的位置?”
郭书瑶脸色苍白,眼眸中溅起迷雾,“你到底想怎样?你如果是真是她?为何还要回来?”
凤翩翩自嘲一笑,“回来?哈哈,这牢笼一般的地方你以为我愿意回来?!若不是出于无奈我愿意今日以真面容特意设计带你过来?!”
郭书瑶心里的震惊稍微有些恢复,她坐在凤翩翩对面仔细端详着她,她变了好似另外一个人,以前是不理世事的淡然,而今是一种清冷,一种睥睨万物的清冷,仿佛世间没有多少人多少事能真正入她眼入她心。
“你到底发生了何事?怎声音变成这样?况且她又怎会与你有一模一样的容貌?”若两个人站在一切真的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到现在她依然不适应坐在她对面的是真正的凤翩翩。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王府里的那位素心姑娘将在冬猎会上对高重华不利。”
“我如何相信你此话是真?”
“你我都知高重华在朝中是什么地位?你想如果高重华万无一失,将来王储之位非他莫属?而你,汉阳王妃,理当登上女子至尊之位。如今半路杀出了一个端王爷,他十年未入都城此刻进了都城却又不急着离去,你以为他真的在行孝悌之礼?郭书瑶,枉你才情自诩都城第一,这些事怎会看不清楚?”凤翩翩冷笑道。
郭书瑶略微沉吟,凤翩翩知道她动心了,即便此刻自己身份可疑,这件事其实对郭书瑶有利而无一弊。
“你要我帮你入宫?可你……”郭书瑶看着凤翩翩,若她也进宫,两个一样的凤翩翩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只怕将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
凤翩翩颇为赞赏的看着她,道:“我却是让你帮我入宫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我要让你借助他人之手除掉凤翩翩。”
“除掉你?”郭书瑶一脸惊讶。
凤翩翩淡定中透出一股极大的自信,“不是我是她!”
郭书瑶早想除掉那个碍眼的素心,既然现在真正的凤翩翩出现她怎会不利用这次机会,至于眼前这个所谓的真正的凤翩翩,她也不会让她全身而退。
“好。你要我如何助你?”
“按照惯例,冬猎那****的父亲定会携你母亲一同前去,但你母亲身子偏虚,冬季受不了风出不了门,于是你父亲便会与你青姨一同入宫,而我将作为你青姨的侍女一同前往。至于我的容貌,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有办法解决。”郭书瑶很吃惊,她母亲身体之事外人极少知道,怎凤翩翩知晓,并且还能算计到冬猎那****父亲会带谁一同出席?这样子精于算计步步为营的凤翩翩令人不得不去小心提防,她一进来观察她那么久,就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都未曾放过,但始终无法看透她心中所想,仿佛她的面前有一团云雾令人无法看清。想想当年,曾经明媚单纯的少女变成此刻沉静内敛攻于心计的女子,真是世事多变。
“之后呢?你又如何设计除掉她?”
凤翩翩冷冷一笑,眼中透出一丝杀气。“冬猎之地在黎山,黎山多山林,一下雪后更无法正确辨认路径,你回去后只要让她参加此次冬猎便好,其余之事你只管袖手旁观。”
“好。”郭书瑶略微思索,犹豫问道:“如除了她,你会回到他身边吗?”
凤翩翩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小玉在偏厅等了许久,两个侍女说是陪她聊天其实是看住她不让她乱走,眼看天色已经黑了,郭王妃还没出来,心里越发焦急坐立难安。
郭书瑶打开房门,对一直立在门外的芳华微微一笑。
“郭王妃,天色已黑,你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我代我家姑娘送王妃出府。”
“小姐,你没事吧。”小玉担心受怕可真是吓坏了。
“没事,不过是与一位故人许久未见聊得甚欢竟忘了时辰,”郭书瑶安慰小玉后,对芳华笑道:“劳烦芳华姑娘为我们带路了。”
回府路上,郭书瑶一言不发思绪万千。临走时她问了一句若欢是真的若欢吗?那人答是。并且还说若欢早已今非昔比让她小心提防。那就是说若欢其实知道素心根本就不是凤翩翩,当初王爷是无意中见过了素心的真容才将她接回府,而那时若欢就陪在素心的身边,所以大家也都错认为素心就是真正死里逃生的凤翩翩。如此说来,若欢因故背叛了凤翩翩并且造成今日凤翩翩嗓音变化的,她恐怕脱不了干系。
她记得若欢自小跟在凤翩翩身后,她们不似主仆更像姐妹,怎会一年时间不到便沦为陌路人了呢?可见最信不过的便是人心。
“她走了?”上官意从一扇机关门后走出来,方才她与郭书瑶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凤翩翩拨弄了一下灯芯,火跳跃了一下,明亮许多。“走了。”
上官意坐在她对面,微皱眉道:“你不怕她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凤翩翩后不会反过头来设计陷害你?我总觉得这郭书瑶的心思可他老爹有得一比。”
凤翩翩眼中露出一抹狡黠,“她应付苏月都来不及怎会抽空设计我?况且兄长这几日不是把黑白阁弄得措手不及吗?”
一提到黑白阁的事,上官意笑得两眼弯弯,“可不就是。我既然下了圣火令要灭了黑白阁掉他的羽翼,这段时间他若再不收拢羽翼只好任人拔毛的份了。这小子啊真是太高估了自己。”若黑白阁栽在九盟主上官意手中真的不算太冤。
“你做完这些事后有什么打算?”上官意似开玩笑般轻松问道。
她时常在想除掉黑白阁后她会有什么打算?是回到他身边还是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日子,“事情了结后,浪迹天涯或者帮兄长打理一下生意。说真的,我还挺喜欢金银珠宝的。”
上官意听罢颇为激动的握住凤翩翩的手,“翩儿,太好了。我正愁没有人帮我照顾这么多产业,这么多年了,黄河日落,大漠孤烟,天山白雪,山间松月,许多美景我都未曾见过,还有,北地的漫天大雪呀,天地间素银一片,仿佛时间静止一般,我和你说,北地有座山,在那滑雪惊险又刺激……”
“芳华。”凤翩翩朱唇轻启,上官意的声音变小了,他偷偷瞟了一眼,不怕死的继续道:“……北地的女子热情豪迈……”
“传信给小布,九盟主说做生意太枯燥了想寻一些刺激点的事……”
“今早小布还说盟内最近有几项重大事情,惊险又刺激……”芳华轻笑道。
“翩儿,我开玩笑的,哈哈,开玩笑的,不要那么认真……”上官意陪笑道,果然女子皆是小人,得罪不得。
皇宫。
“回娘娘,乐安公主进宫了,等会乐安公主向皇上请安完后会到娘娘这请安。”
“本宫知道了。小金,将那碟玫瑰饼、水晶糕拿出来,等会乐安公主来后便上这些糕点。”
“诺。”
“对了,花茶你可准备妥当?”
“回娘娘,已经安排好了。”
“好,乐安公主难得进宫,小金,你通知淑妃、常夫人、虞美人一起过来坐坐吧。本宫也是许久未见她们了。”
“诺。奴婢马上就去。”
乐安去向文昌帝请安时正好遇上淑妃玲珑送茶点,两人本就年纪相仿因而聊得甚为投缘。
“按礼我还要叫你一声淑妃娘娘,可是我不想这么叫你,叫你淑妃多生分呢还不如叫你玲珑来得亲切些。”乐安摇头晃脑一看便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
“公主,淑妃娘娘是皇上嫔妃位居正一品,若直接称淑妃娘娘名讳可是违背礼制有不敬之嫌,若被其他人听去,公主又该被说失礼了。”乐安公主的教导林姑姑低眉顺眼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她看着乐安长大知道乐安的性子刁蛮任性,不免要时时教导她一二。
乐安不乐意的嘟起嘴,“姑姑你又来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什么人?再说我是堂堂大周公主谁敢说我?九皇兄都不敢说我半分更何况其他人。”
“乐安,你姑姑说得对。这里不比其他地方,总要注意些,不过若是没外人,我倒希望你叫我玲珑,这里我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你能说上一两句话,其他人见了我都不敢抬头。”玲珑眉尖微蹙似怨非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难怪本来是给皇兄选妃的结果父皇自己占了去,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乐安心里寻思道,但这话借她一百个胆她都不敢随便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