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语儿童医院心理辅导室里,马睿刚与况海文淡完话,带着儿子站起身来,跟马睿道谢,转身了门,转过走廊,下楼。
隐在墙角,墨镜遮住大半脸庞的赵明萱惊讶得张大嘴,她取下墨镜,脸色苍白,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摇晃着似要倒下,她赶紧扶住墙壁,咬着唇,身子软软地靠在墙上。
况咏心一手牵着奶奶,一手牵着姑姑,咧开嘴笑着,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两颗门牙已经掉了,使她笑起来更显天真可爱,她换牙了,今天是来看牙齿的。
路过心理辅导室时,况海路瞥见里面的叶桅,带着一个男孩,正在跟医生说话,她心中疑惑,到了牙科门口,她借口上洗手间,又骞回到心理辅导室。
她看到里面的医生是她大学学弟马睿,两人曾有过一段姐弟恋情。她将背贴在墙上,眼睛盯着诊室里面。
叶桅温言对旁边的男孩说话,男孩转过头来,对叶桅轻微地笑了笑,轻微到几乎直不出来是在笑。
况海路心里突地一跳,她看到那男孩的脸,五官是如此地酷似弟弟况海文,而那脸型轮廓的线条,却是莫子枫的翻版。他的那个淡淡的笑,满含了令人心痛的忧郁神色。
况海路捂着胸口,隐隐觉得,一股压力使她喘不过气来。弟弟这阵子来反常的表现闪过脑海,心头腾地一跳。
叶桅含笑站起身来,接过马睿递过来的处方单子,牵着男孩的手,看样子准备走出来了。
况海路赶紧闪身躲到一丛盆裁后面,望着叶桅和男孩走远了,才走出来,进了心理辅导室。
马睿将莫言的病历整理了一下,夹到病历夹里,回身时,突然看到况海路站在办公桌前。他意外一笑,“啊,什么我把你吹来啦。”
况海路一脸凝重,在看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直直瞪着马睿。
马睿顿感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刚才出去的孩子得了什么病?”海路决定直切主题。
马睿心中暗惊,“这是病人的隐私,恕我不方便告诉你。”
海路急切地趴到桌面上,“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非常需要知道。”
马睿犹豫着:“这有关乎我的医德问题。”
海路软软央求着:“我们又不是外人,算我求你了。”
“到我这里看病的孩子,都是心理上的问题。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那他治疗得如何了?”
马睿点点头,“前阵子出了点问题,但现在渐渐有了些起色了。”
海路似乎也舒了一口气,“都是谁带这孩子来看病?”
马睿深深凝视她,缓缓说道:“有时候是爸爸,有时候是小姨。”
“爸爸……小姨,他爸爸……”况海路心里突然怦怦狂跳,“是不是姓跟我一样姓况?”
马睿点头,“对。但孩子却姓莫,随她妈妈姓。”
况海路激动地站起身来,心里突然间恍然,她眼眶含泪,有些恍惚地走出了马睿的诊室,身后马睿的喊声她置若罔闻。
坐进车子里时,她身子微微地颤拦着,她捂着嘴,努力压抑想要惊叫的冲动。刚才,她甚至不敢问为什么孩子的妈妈不带他来看病,她在害怕,害怕听到答案。
想到况海文说的那句“她已经不在了”,心里强烈地不安。
这种不安使得她再也坐不住,又打开车门出来,向马睿的诊室奔去。马睿看到她去而复返,心中诧异。“你怎么今天这么有空,你不是一向很忙吗?”
海路坚定地说:“我还是想问问有关那个孩子,莫言的事。”
马睿皱眉,“关于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可是我一定要知道!”海路坚持着。
马睿迟疑片刻,才说:“况,这个姓很少,那个况海文跟你,是不是有某些联系?所以你才会打听这么多?”
海路避开他的问题:“孩子妈妈没来过吗?”
马睿看看她有些害怕又期待答案的神色,良久才说:“孩子妈妈已经过世了。”
海路突然遭到雷击一般,脸色瞬时变得煞白,脑子轰然一响,感觉一阵晕眩,跌坐在椅子上,泪一下子就冲出了眼眶:“过世了……什么时候……过世的?”
“你为什么要问得这么细?”
海路颤拌着唇说:“到现在,我也不瞒你,况海文是我亲弟弟。”
马睿震惊地站起来:“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有弟弟。”
海路一双大眼祈求地看着他,眼里渐渐盈上了泪水。
马睿心一软,“好好,我投降,我告诉你。他们说,孩子妈妈,是孩子满月的那天,割腕自杀的。”
“割腕……孩子多大了?几月份生的?”
马睿翻了一下资料,“2002年9月18日,这是孩子的生日。”
海路机械地掰着指头数了一下,突然垮了下去,全身颤抖,因为孩子满月前几天,子枫打过电话给她,她告诉子枫海文结婚了。
马睿赶紧扶住她,“海路,你怎么了?振作!”
回到家后,海路还沉在浓浓的伤心里。
母亲看了她好几眼,终于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啊。可真急死我了。”
海路突然哭道:“妈,怎么办?那孩子……那孩子……好可怜……”
秦玉娟奇怪地:“什么孩子?哎,你干嘛哭啊?”
海路赶紧抹了抹泪,“没什么。我得回去了,孩子还在家等我呢。”找个借口,她逃离了母亲,这个噩耗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想起海文的心酸,她心中苦楚。